十六忽然大吼道。
她曾经在戈壁滩经历过大规模枪战和领略过大自然的恐怖,跟死神擦肩而过,这点小事,几乎对她造成不了多少心理压力。但她清楚男人的事情不需要她来插手,不管是否能吓走这帮小屁孩,雷斯年脸上总归挂不住,堂堂名镇西北的著名企业家,靠着女人度过险情,不像话,所以她一直默不作声,享受男人带来的呵护。
可对方真挥出了刀子,事关生命危险,十六再也不能坐视不管。
一叠大红钞票撒到空中。
劫匪如同看到了骨头的疯狗,手忙脚乱朝地上扑去。
趁着三个年轻人捡钱的功夫,十六拽住雷斯年胳膊,急匆匆道:“快走!”
雷斯年却纹丝不动。
“你干嘛啊?”十六跺着脚焦急说道。
雷斯年指着三个年轻人,解开衬衣纽扣,挽起袖口,慢悠悠说道:“他们骂我是没爹没娘的玩意。”
十六抿起嘴唇,不敢再进行劝阻。
相识多年,怎能不清楚男友的逆鳞。这个从小失去双亲的男人,能够忍受亲戚邻居的冷漠,能够忍受同龄孩子的凌辱殴打,能够忍受同事的白眼和嘲笑,唯独有一点,不能侮辱他去世已久的父亲和母亲,这是底线,也是孩子孝敬父母的唯一尊严。
雷斯年挥出了成年后的第一拳。
三分钟后……
鼻青脸肿的雷斯年瘫倒在草坪,喘着粗气,嘴角流血,小臂划破了几厘米的口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十六默默地将他搀起,心甘情愿靠在一身泥草的雷斯年旁边。
“打架,比想象中更累。”雷斯年因为伤情导致五官扭曲,摇头苦笑道。
“以后不要再逞强了。”十六低声劝道。
“雷家那些人欺负了我半辈子,等我有能力去报仇的时候,却发现用拳头根本无济于事,所以很多人说我做人做事偏阴柔,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十足的小人一个。十六,你说我今天,爷们吗?”雷斯年张开带有血沫的嘴巴,笑的像一个充满童真的孩子。
十六拼命点头。
不知为何,见到他打架打赢了,泪水反而有种流下来的冲动。
“今天打一场架,也算驱散心里那口积郁许久的气。”
雷斯年轻声说道:“我有个外甥,是个痞子,从小跟人打架斗殴,身上伤痕累累,我原以为皮肉之苦跟心里的苦天差地别,忍忍就能过去,但挨过刀子后才发现哪种滋味都不好受,都挺疼。真不知道他受了那么多伤,是怎么熬过来的。”
“从来没听说过你有痞子外甥,咱们先去医院吧。”十六柔声道,一说到伤痕累累这个词,莫名想起了那个令人讨厌又令人想念的牛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