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声绞尽脑汁也猜不到这种答案,紧张导致惶惶起身,攥紧拳头,腮帮子不由自主发生轻颤。
阿春和黎桨怕他爆起伤人,一左一右按住肩头,强行将他按回到座椅当中。
赵凤声先是面部僵硬,接着苦笑,最后无力靠在那里,仰天轻叹。
真相大白,引以为傲的那点小聪明渐渐崩塌,直至现在,赵凤声还认为钱天瑜上位是因为自己鞠躬尽瘁,哪怕不算力挽狂澜,那也能称得上举足轻重。可翟红兴的言辞像是狠狠抽在他的脸颊,以往油盐不进的二皮脸传来火辣辣的灼热,赵凤声只觉得自己赤身裸体行走在万众瞩目的大街上,被无数人围观嘲弄,耻辱,惊慌,茫然,各种情绪一并涌起。
足足缓了五分钟,赵凤声疲惫地弓身如虾,揉了一把脸,低声道:“既然你控制了泰亨所有股东,为何不去阻止钱天瑜上位?挑选一位股东执掌泰亨,你在幕后遥控指挥,做一位不用抛头露面的太上皇,并不是一件难事。还有一点我想不通透,你竟然……派人去跟自己老婆产生绯闻,操,自己给自己扣一定绿帽子,这是啥风骚的操作?我这辈子头回听说。”
翟红兴点燃第二根烟,坐相大马金刀,视线飘向沙沙作响的黄花柳,认真说道:“《论语》里有句话叫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句话适用于多个领域。当一步一步攀爬到不同阶层,做事思维和关注方向也会相继转变,小商小贩只会在意城管会不会来整顿市容,不会去研究省委常委的兴趣爱好,白领阶层在文案和甲方乙方中不停周旋,极少会去专注某个物价上涨背后隐藏的深厚寓意。我目前的位置,已经不允许我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成千上百双眼睛盯着,要注重公司形象,个人素养,说句开玩笑的话,去公共厕所擦个屁股,都得注意旁边有没有人看着,生怕让人抓住窘态。”
“布局,用人,自黑,这全是赖以生存的手段。我会安排人盯住泰亨,自然会去派人看好我那位不知深浅的夫人,王禹明这人不堪大用,但却适合顶着屎盆子吸引火力,有他在,姜可岚折腾不出多大浪花。绿帽子?呵呵。给王禹明十个胆子,他敢给我翟红兴戴么?”
“至于为什么不去阻止钱天瑜当选董事长,中间的原因很复杂。一来是我惹上一些麻烦,当初屁股没擦干净,有些陈年旧事被张新海抓住了小辫子,需要花些时间酝酿。二来钱宗望一天不咽气,我就得多一分小心,钱胖子能够在商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手腕不在我之下,对于一个强大的对手,我向来是以谨慎对待,能缓则缓,能拖则拖,防止时日无多的钱胖子玩玉石俱焚那一套,拉着我一起陪葬。三来是你跟李家的关系爆发太过突然,让我暂时无法理清头绪,是战是和,是拉拢还是铲除,一时不敢轻易决断。这三点,迫使我暂时放过泰亨,暂时放过了你和钱家的老弱病残。”
翟红兴的声音飘忽柔软,能使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觉得富有安全感,可赵凤声却觉得脊背发凉,如坠冰窟,就连往常沉稳的双手都开始发抖。
如果不是李旭的出现,这场战役,会以怎样的惨败而告终?
赵凤声反复摩挲着指甲,问道:“既然说出了你的秘密,下一刻,就该杀人灭口了吧?”
翟红兴眼角鱼尾纹忽然堆出波浪形状,笑道:“现在不比从前,科技手段大幅度提高,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去做鱼死网破的傻事。相比于杀人,我更加倾向于兵不血刃。”
“确实,你如今有钱有权,犯不着跟我这种小人物较劲,杀了我,没准引出张新海和李少杰的关注,得不偿失。要不然我去做说客,让钱天瑜低价转让股份,你赚一份差价,双方和和气气收手,这样的结果,想必你们两边都能接受。”
面对翟红兴的压迫,赵凤声清楚胳膊拧不过大腿,钱宗望如果没有倒下,倒有一战之力,可钱家只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女人苦苦支撑,凭什么能够力挽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