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谈,别……别伤了和气。”常善的胖脸已经被赵凤声手臂憋成猪肝色,费了好大力气,才吭吭哧哧把这番求饶的话挤出口。
赵凤声的强势无匹,常善的战战兢兢。两个桃园街新旧一代痞子名头看似旗鼓相当,常善却没有半点想反抗的意思。赵凤声如何骁勇?常善亲眼见过当年赵疯子拎着两把唐刀,把几个蛮横的痞子砍出老街的情景,两把雪白锃亮的凶器,附上一抹妖艳血色的镜头还历历在目。常善狂妄,但不自大,他明白那几个痞子身手不错,自己连一个都对付不了,所以这些年赵凤声再咄咄逼人,再百般凌辱,他也一直隐忍不发,在赵凤声面前始终扮演着和蔼老大哥形象,不敢生出背水一战的心思。
“和气?你打断于奶奶小儿子肋骨的时候想没想过和气?”赵凤声得势不饶人,眯起眼睛,表情阴鸷问道,想起这个家伙干的那些坏事,手臂又加了一分力气。
“冤有头债有主,想打断他腿的人又不是我,咱得讲理吧?生子,你先松开我,我快喘不上气了……”常善像是被丢到岸上的鱼,翻着白眼,拼命挣扎求饶。
赵凤声也怕常善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有个好歹,万一提不上来一口气,死翘翘了,事情可就大条了。赵凤声松开手臂,拿起桌上中华烟,掏出一根,点燃,吞吐一口,烟雾喷薄而出,他沉声道:“常善,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别怪我不顾街坊交情。我赵凤声你也清楚,说一是一,让我和于奶奶不满意了,你今天别想竖着出这家门。”
“咳咳咳!…”
常善弯着腰剧烈咳嗽,根本没余力答话,直到半分钟才瘫倒在床上,大口贪婪呼吸着新鲜空气。赵凤声也不急,悠闲地叼着烟卷,看看常善能鼓捣出什么幺蛾子。
“生子,何必呢……”
常善望着破旧的房顶苦笑一声,缓缓坐起,双手放置膝盖,低着头,轻声道:“咱桃园街拆迁改造,本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想着靠拆迁发财的那些人咱先不提,那些老古董死赖着不搬,有用?迟早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既然康贤公司敢大张旗鼓来吃这碗肥肉,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你也是吃这碗江湖饭的人,哪能不知道里面水有多深,一个光有钱的商人,就敢大包大揽弄下这么大的工程?笑话。不瞒你说,老街是拆定了,你一个人有多大能力和他们抗衡?光是拿钱砸也得砸死你。生子,别闹了,听哥一句劝,拿起钱乖乖走人,该给你的,哥一分不少送到你手里,不该给你的,哥也帮你争取过来放进你的腰包。咱都是几十年的邻居,何必要撕破脸皮动拳头呢?”
面对着常善掏心窝子的话,赵凤声愣了愣,常善基本见了他就是插科打诨,在邻居面前是个人见人恨的痞子,他很少见到常善表现出这样鲜为人知的一面。
不过这些反常现象,没有让赵凤声内心掀起太大波澜,他蹙起眉头,厉声道:“常善,桃园街拆不拆我不管,我今天来,是找你要个说法,把于奶奶小儿子打进医院的人是谁,你给我揪出来,然后做个证,送进监狱蹲几年,我和于奶奶的气就消了。至于老街该如何拆迁,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你别狐假虎威欺负邻居,我也不会找你麻烦。”
常善抬头望了他一眼,充斥血丝的眼睛夹杂着不屑与无奈,“生子,你咋和小孩一样呢?还这么幼稚。”
赵凤声扔掉烟头,挑了挑英挺剑眉,“啥意思?”
“他惹了谁,你应该知道吧?想揍他的人是谁,那还用说吗?你要想让于奶奶咽下这口恶气,也行,我帮你去说和说和。但要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他们家必须在合同上签字,我可以保证他们家的拆迁补偿款比别人家的多,可要想让人家蹲大狱,还是别想了。”说完,常善摇了摇头。
赵凤声双手环胸,微恙道:“你这不是扯淡呢,把人打了,还把人家房子拆了,赔点钱想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