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超市的帘子被再次掀开, 一丝凉风顺着打散了跟随进来的烈焰,紧接着是震裂耳膜的喧闹。
安宁小区门口的小卖部,依旧是零散的客人, 呼呼吹着的空调风,叼着烟的老板娘利索地将面前一排麻将推到,满脸喜色地一拍桌子, 高声吆喝道:“清一色一条龙——”
“都别想跑啊,给钱给钱!”
身边坐着的几个人骂骂咧咧, 明显舍不得,却又没办法的伸手掏钱, 有一个人今天是输得凄惨,半是抱怨半是奇怪道:“老板娘, 你今天这手气也太好了吧!你算算,今天都赚了咱们几个多少子儿了!”
“怎么?怀疑老娘出老千啊?!还是想赖账?!”
对面人讪讪:“怎么会怎么会, 你想多了……”
接着递出了几张票子。
女人朝手上吐了口唾沫,满脸喜色地接过钞票点钱, 对上了数目才胡牌吆喝:“来来来, 再来重开!”
“没办法啊, 老娘今天就是走运气!”
说话的同时, 女人却不自觉想起今天遇到的那个怪人。
大夏天, 一个男人包的严严实实,看身材嘛,倒是蛮高挑的,就是好像脑子不大灵光。
嘿,什么也不用她干, 就是对着他给的人动动嘴皮子, 就掉下来一大沓子钞票, 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越琢磨越觉得说不出来的奇怪。
天上掉钞票就不说了。
嘿,一向买东西不是要抹个零头就是顺手牵个羊的小气鬼竟然也排场大方了一回,利利索索地一个子儿不差的把钱掏了。
“啧,真他妈奇了怪了!”老板娘晃了晃烫成泡面似的头发,随即又统统抛到脑后,一抹牌,“来来来!咱们接着来!”
管他要干什么,给钱就行!
不大的出租房随着小厨房咕嘟咕嘟的熬煮草药,飘散弥漫出一股浓郁的清苦气味,熏染的每个角落、每一寸墙皮都像是浸润了草木的气息。
不多时,又有令人沉醉的烈酒气息疯狂窜入每个角落,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被一口锅搅和缠绵在一起,清香和浓郁的醉意水.乳.交融。
林珍丽捏了个长勺,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子黑乎乎冒着酒气的药酒,仰头喝了一口,咂了咂嘴,一张缀着皮肉的虚浮大脸,顿时被苦的皱成了一个盘满了纹路的老皮核桃。
“真苦!要死了!”
虽然是一脸的嫌弃,但还是从橱柜里找了个脸盆大的海碗,满满当当将一瓦罐冷却的药酒全倒进了碗里,抖了又抖,甚至将被熬成渣滓的药草都扒拉进碗里,开水冲了又冲,直到褐色的瓦罐被彻底掏干,一滴不剩。
“老韩——赶紧来喝!”
女人捧着一大碗灰褐色浓郁到几乎是黑色的药酒,稳稳当当地朝两人的屋子挪了进去,粗壮结实的身躯进了屋,屁股一撅——“轰!”
门轰隆作响,被撞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地碰上了门框。
“呀,咋这么多……”
“哎呦多一点你还不乐意!多你就多喝点!反正不要钱!”女人气吼吼地把碗朝桌上一放,朝歪躺在床上病恹恹的男人不客气地吼了一句。
林珍丽扭着屁股朝自家的小桌子上挪了几步,拎着个垃圾桶,一把将桌子上用过的碗筷都扫了进去,像是嫌晦气似的死死锁着两条蚯蚓似的眉毛,三两下把垃圾袋撂到了门口。
又拐去厨房挤了两把洗洁精搓干净手,才转回房间,从塑料袋里捧出两个还贴着标签的碗,往桌子上一搁:“快点!还要老娘伺候你喝啊!”
韩zheng平抿了抿干巴巴的嘴,扯着一边赘皮叹气:“来了来了……”
林珍丽给自己也倒了一碗,又给□□平满了一海碗,才扑通一声压在了塑料小凳子上,对面老实的男人犹豫了几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这就把小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