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郁州认知以外的事情。
他虽然是最早搬进来的租户, 但早出晚归,对其他邻居实在知之甚少。
应该说,他现在仅存的这点好奇心, 也不过是从警局出来后,为了自己身上背着的怀疑而多出的几分不得不为。
“那……那我先回屋休息了,今天真的谢谢你们,改天我请你们吃饭吧。”
管芦雪脸色不是很好, 怀孕和一早的劳心劳力让她疲倦之色尽显,她撑着精神和郁州打了招呼, 就佝偻着背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郁州没有吭声, 对于这种几乎是陌生人之间的客套, 他显得尤为生疏。
他在原地稍作停顿,朝皮兴国的房间看了两眼, 才漠然转回自己的房间, “砰”的一声带上了木门。
室内阴暗的走廊,苍白的冷光灯从上而下倾斜如注,在泛着光泽的地墙上反射出一道道晃荡的光。
忽然, 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探头探脑地从角落的房间伸出了头,做贼似的, 左顾右盼了两眼, 悄无声息地悄悄合拢了门,没发出一丝响声。
那道人影似乎急着出门,又不想闹出什么动静, 为了避人耳目, 连最外侧的防盗大门都只是微微虚掩, 门框间留下了道清晰的缝隙, 呼呼地钻着炙热的炎风。
屋里的纪宁躺着休息了一会,觉得精神恢复了些,半倚着身子斜斜地靠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嘬着剩下的山楂饮料。
合拢的门板微动,一道高大的人影迈了进来,随手又关上了门。
纪宁眼睛一亮,探头朝外张望了下:“郁哥,饮料给了?她现在怎么样?”
“没事,回去休息了。”郁州言简意赅。
“喔喔。”
纪宁听到回复,乖乖地点了下头,额前的碎发被空调的冷风烘干,随着动作一下一下打在额前,显得幼态极了。
郁州眸色深了片刻,须臾,他抬步拎了一个小巧的折叠椅丢在了床边,正对着纪宁所在位置的正前方。
动作利索地坐下,男人的神情却有些肉眼可见的凝重,锋利的眉攒在一起,挤出深深的沟壑,指节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似乎是在犹豫着些什么。
纪宁被郁州少见的这幅样子给弄得有些紧张,本就瘦小的身体蜷吧裹成了一团,像是个包了馅,即将被戳破冰皮的糯米汤圆,连声音里都透出颤颤巍巍,夹杂着不自觉的慌张。
“怎、怎么了郁哥?是……有什么其他事吗?”
郁州抬了下眼皮,夹杂着复杂的情绪,黑色的眸子泛起不一样的波澜,望了一眼浑身都要凝滞了似的人,没说话,却叹了口气。
这、这是怎么了?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纪宁都恍惚面前的郁州实际是个捏了他病历本的医生,随时随地都可能饱含着惋惜和心痛地来上一句。
“非常抱歉,是晚期,我们建议回家,保守治疗。”
未知的恐惧比明摆在面前的血淋漓更加让人担忧和抓心挠肺,纪宁卷翘纤长的睫毛颤了又颤,在眼尾留下一片起舞的阴影,像是他此刻惴惴不安、不断鼓噪的心脏似的。
“你别害怕。”
郁州沉吟了片刻,不留痕迹地将面前人的仓皇犹疑尽数收入眼中,直至那份忧虑即将到达峰值,才沉着声音,缓缓开口。
“你在警局睡着了,所以柳警官托我转告你……”他组织了下语言,在琥珀色晃荡的细碎眸光注视下一五一十地解释。
“痕检科的警官们对404的每个房间都做了相应调查,有位警官在勘察4号屋墙壁血迹反应的时候……在墙上发现了一个连通1号屋的小洞。”
一号屋?小洞?
404的构造是直角形,纪宁和郁州两人的屋子,以及共用的卫生间、厨房在竖直的方向,而横向的三间屋则各自住了不同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