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夏一步都迈不开。
风还吹着,路灯还亮着,野草还肆意着,但他不见了。
什么都没有。
上帝啊,要怎样虔诚的祷告您才能听见呢?
她的祈祷,它没听见;她的承诺,它不在意;她拥有的一切,它都不屑。
它只乐衷于欣赏芸芸众生无望地挣扎,它只喜欢跟你开无数个命运的玩笑。
于是,越来越糟糕了……
警笛声让整个大街都热闹了起来。
但刺眼的信号灯被挡住了,沈初夏在一片阴影下重新睁开了眼睛。
墨博延挡在了前面。
她耳边是微凉的薄荷声线:“没事,别怕。”
她不怕,她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一个身穿制服的人走到她面前,公式化地向她出示执法证件:“是沈……小姐?”
司嘉誉看着眼前还不到自己腰的小女孩,有一瞬的迟疑。
今天下午接到报警电话时,他还在吃饭,匆匆赶到现场后,差点没把吃的都吐出来。
喷射状的血也弄脏了整面墙,躺在地上的男人蜷缩成一团,死前应该是经过了很久的挣扎。
整间屋子没有一处完好的。
满地的玻璃碎片,随处可见的干涸血迹,还有两条奄奄一息的金鱼。
应该是不久前从鱼缸里跃出来,已经一动不动了。
它们为自己的不自量力付出了代价。
收集好物证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司嘉誉临走前,出于人道主义,将那两条金鱼重新放回了水里。
不过是突然有了落叶归根的想法。
但救赎,从来只发生在一念之间。
两条金鱼在水里不断下沉,再下沉,一直沉到鱼缸底部。
然后,他看见了。
司嘉誉看见鱼在碰到底部的一刹那,受惊似的反弹了。
反弹后又下沉,再一次沉到底部。
然后再反弹,再下沉,反反复复。
终于在最后一次反弹中,溅起一阵张扬的水波。
他从没见过新生。
现在司嘉誉有些感动了。
“是……沈初夏小姐吗?”
司嘉誉实在很难将眼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和遍地血污的现场联系起来。
“我是。”
“沈初夏小姐,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一启故意杀人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还是未成年,请联系一下你的监护人。”
“讯问时要有监护人在场。”
“监护人吗……”
哪来的监护人。
她早就是一个人了。
“我是。”
淡淡的声音在沈初夏身侧响起,没有诧异、没有不耐、没有不屑。
墨博延又在多管闲事了。
搞什么啊,他又没成年。
沈初夏望向他,在昏黄的灯光下望向他,在诧异的目光里望向他,在周遭的议论声中望向他。
又对视了,但这次她看清了。
他没有将目光分给其他人,从下车开始,他一直在看她。
但她没有看他,从下车开始,一次都没有。
司嘉誉有些头疼:“你……”
他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墨博延打断了:“我父亲是监护人,现在可以联系他。”
报了号码后,一旁的小警员很快就拨通了。
沈初夏听见他公式化地询问着。
“先生您好,请问你是沈初夏小姐的监护人吗?”
风停了,议论声也没了,所以她听见了。
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地听见了。
“我是。”
搞什么啊,自己早没家人了。
别感动她啊,她只有自己了。
沈初夏想她是听错了。
“沈初夏。”
墨博延在叫她,你看他又来感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