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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看向身旁的人。
少年侧脸迎着窗口的光,白得近乎透明,额头垂下的刘海和纤长浓密的睫毛被阳光染成金黄色,翘挺的鼻尖也凝着一个小小的光点,薄唇紧抿,微蹙着眉,样子很认真。
展洵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轻瞥过来。
苏烟仓促间垂下眼睫,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的左手腕上,忽然凝住。
大脑不自觉空白了一瞬,随即被洪水般涌起的记忆所吞没。
略显陈旧的表带,黑色边缘交杂着红色编织线,被洗得发白。透明表盘右上角有一块小小的磨损,似乎是磕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面,留下了一道划痕。
苏烟小心翼翼地呼吸着,生怕情绪喷薄而出,眼眶一阵阵发热。她吸了吸泛酸的鼻子,有种久违的泪意。
手指的疼痛和水流冰凉的触感都仿佛从身体里抽离,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时隔多年再遇到他的喜悦。
当年答应他的那一面她没去见,他生气了吗?
苏烟想问,可刚要开口,就被少年清冷的嗓音截断:“自己涂药。”
一盒烫伤药和创可贴被扔在台子上,展洵神色漠然地转过身,没一会儿便消失在楼梯间。
留给她的,只有不断远去的脚步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烟恍然回神,看见茶水台上放着杯澄清的水。拿在手里,是刚刚好的温度。
当天下午,她发现二楼饮水机被上了童锁。
苏烟五岁那年,父亲打工的工厂爆炸,不幸遇难。
因为那件事,母亲心理也出了问题。
那段时间她听过最多的骂声——
爸爸死了,妈妈疯了。
她是没人要的扫把星。
如果没有那个从天而降的少年,没有那一缕光,她可能永远走不出那样的阴影。
展洵的手表,就是当年和那群骂她的男孩打架才划伤的,是她心底这辈子都抹不掉的烙印。
哪怕他忘了。
苏烟知道他这些年过得不好,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正义而热血的少年变成如今的孤僻冷漠,她不能想象,也没资格评判任何人,更何况那是他的父母。
但从今往后,她也会做他的光。
苏烟的学籍办得很快。因为成绩优异,这边的学校很乐意要她,周一就能和展雨嘉一起去学校。
新发的校服和展雨嘉一模一样,衬衫短裙衬得她腰细腿长,马尾辫梳得高高的,显得整个人都很精神。
她原本担心领带不会系,却发现是缝好的,用松紧绳压在衬衫领子下面。
再戴上崔菀给她买的发卡,穿上小皮鞋,一切完美。
然而,当她走出别墅大门的时候,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说好和展雨嘉一起坐车去学校,院子里也没有车。
苏烟心口哽了哽,知道自己是被故意撇下了。
黑色宾利平稳地行驶在大路上,后座穿校服的女孩翘着小腿喝豆奶,满脸欢喜得意。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展雨嘉白了郭叔一眼,“您要是不愿意,现在回去接她呀,我迟到扣分,就只好扣您的工资了。”
司机无奈地收回目光,加速往学校开去。
展腾霄这周出差,昨晚就出发去了香港。崔菀要带儿子去迪士尼玩,跟着他一块儿走了。
家里只有薛姨和老刘两个大人,这会儿也都在忙。
苏烟叹了叹,从零钱包里摸出两枚硬币,打算去门口坐公交。
之前走过一次,她知道别墅到小区门口的路有多远,不禁加快了脚步。可时不时从身旁呼啸而过的豪车还是提醒着她,两条腿不及四个轮。
她很害怕第一天上学就迟到。
穿皮鞋走路累脚,没一会儿脚趾就挤得疼,但为了不迟到,也只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