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州西北部的某处林地里,突然爆出一阵急促的犬吠声。
符彦卿与几名亲信循着犬吠朝树林深处行去,只见四只猎犬包围了一头近半丈长的大野猪。
野猪体格远大于瘦弱的猎犬,嘴角獠牙锋锐可怖,背上还披有尖锐刚硬的针毛。
乍一看,猎犬全然不是野猪的对手。
可四只猎犬分工明确,两只分别咬住野猪的后腿,还有两只则钻到了野猪胯下,用锋锐的犬牙死死锁住野猪的脖颈。
不论野猪如何挣扎、如何反抗,猎犬们都死咬着不放口,直到野猪鲜血流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野猪确实是瘫了,四只猎犬却也废了两只。
两只猎犬的肚子在乱战中被獠牙划破,此刻躺倒于血泊之中,已是出气多于进气,眼看是活不成了。
符彦卿目睹了整场血腥争斗,却只是在旁作壁上观,甚至还与亲信有说有笑地讨论“战局”。
对他而言,猎犬就是给他带来愉悦的消耗品,仅此而已。
猎犬与猎物的搏杀,是符彦卿每次狩猎时都会观赏的例行节目。
他极度沉醉于双方为了生存而做的殊死搏斗,这会令他老迈的身躯重新焕发激情。
林地间的搏斗在一片血色中落下帷幕,符彦卿伸出右手拍了拍身旁刘思遇的肩膀,夸赞道:“伯通(刘思遇的字),你这次送来的猎犬真是神勇,竟能与这硕大的野猪斗个势均力敌,只可惜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死了两只。”
刘思遇今年四十岁上下,身形微胖,他是符彦卿的亲信幕僚,任职魏州从事,专门负责替符彦卿敛财。
强加在魏州百姓头上的十几种苛捐杂税,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外人只知符彦卿是名狂热的佛教徒,故而在送礼时常常会以各种佛教用具为礼物。
唯有符彦卿的亲信近人才知道,比起各种金玉制成的佛教用具,这位魏王更中意凶猛的猎鹰与猎犬。
此次符彦卿六十大寿,他的一干亲信幕僚奉上的都是从各地费劲千辛万苦搜集来的名贵鹰犬。
寿宴刚一结束,符彦卿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一批新收的猎犬出城狩猎。
刘思遇奉上的这四只猎犬尤其令符彦卿满意。
只可惜死得太快。
刘思遇微微垂头:“能博节帅一笑,便是值当的。”
符彦卿收回右手:“呵呵,你这嘴皮子,还是这般会说话。”
说罢,符彦卿转过身:“陪我走走。”
两人向着树林深处行去,随行的亲卫与两人保持着五丈左右的距离。
在满地枯叶上行了一阵,符彦卿开口道:“这一路上我看你一直有话想说,不妨直言。”
刘思遇也不遮遮掩掩,直言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昨日节帅在寿宴上为何要特别对待赵家?这必然会得罪赵家,于节帅或许并无好处。”
“原来是为了此事。”符彦卿背着手,说道:“赵家与我符家并无甚么干系,你觉得奇怪也不无道理,其实老夫也并非刻意针对赵家。”
迎着刘思遇不解的目光,符彦卿得意地笑了笑:“老夫不过是想让郭荣这厮难堪罢了,赵匡胤不是他刚刚扶上来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吗?嘿,这厮若是知道这赵匡胤与老夫勾结,晚上怕是都睡不踏实。”
此时此刻的符彦卿活像个恶作剧得逞的顽童。
符彦卿为何要刻意让郭荣难堪?
这事情说来话长。
符彦卿的长女本是后汉河中节度使李守贞的儿媳。
李守贞在后汉年间勾结其他两名节度使起兵造反,一时声势浩大,他还派人邀符彦卿同时起兵。
审时度势的符彦卿拒绝了亲家的邀请。
符彦卿早已位极人臣,就算参与造反且成功推翻后汉朝,他的地位也不会有所增长。
而符彦卿即便不参与造反,哪怕李守贞真能成功,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