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助?谁资助你的?是你在信中说的那位贵人?你快快从实招来!”
吕胤的质疑犹如狂风骤雨,压得吕端喘不过气。
吕端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胸前:“大哥,你让我缓缓,容我慢慢与你说。”
兄弟两人分坐书桌前后,吕端整理了一番思绪,将得遇贵人以及受人资助之事娓娓道来。
吕端通过荫补入仕后,有幸遇见了两位贵人。
这第一位贵人,乃是前太师之子冯吉。
冯吉协助吕端入三馆,代价则是吕端要帮助冯吉伪造账簿,成为冯吉贪墨国子监贩书款的帮凶。
至于这第二位贵人么,自然就是李重进家的三郎君李延庆了。
在吕端的叙述中,李延庆是他在国子监认识的密友。
去年李延庆造访吕府,见密友的府邸破破烂烂,便自掏腰包资助吕端修葺府邸。
至于这雇佣婆子的钱么,则是吕端自己的薪俸。
三馆毕竟是从属于政事堂的衙门,薪俸比寻常衙门要高不少。
吕府修葺一新后,需要打扫的房间相比从前增加了数倍,不雇佣两个婆子还真打扫不过来。
从始至终,吕端都隐去了花间社的存在。
在吕端看来,这称不上说谎,顶多就是话没说全。
吕胤仔细听罢,没听出什么破绽。
“冯吉身为冯太师之子,竟敢侵吞国帑,当真令人叹惋。”吕胤感慨一番后,突然一拍书案:“而你明知其干得是违法的勾当,却还敢为虎作伥,当真不知死活!你读过的圣贤书都被狗吃了不成?”
吕端坐在吕胤对面,吓得往后一缩,弱弱地道:“大哥,这事已经过去了,假账的空缺也都被冯吉填上了。”
“那他要是填不上这个窟窿,顶罪的人就是你!”吕胤猛然起身,高声呵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侥幸地认为逃过一劫,殊不知这将成为冯吉要挟你一辈子的把柄!你以为他为何会举荐你入三馆!”
吕端惭愧地低下了头,他当时为了这个升迁机会,确实忽视了太多的风险。
差一点,吕端就要一辈子受到冯吉的胁迫。
还好,吕端遇上了李延庆这位友人。
在李延庆的协助下,吕端彻底摆脱了冯吉的钳制,而且还保住了三馆中的差遣。
不过这些事吕端只能憋在心里,他向李延庆承诺过会永远保密。
“怎么不吭声了?啊?你是不是还因为保住官位而暗自庆幸?我告诉你,就冯吉这胆大包天的性子,你日后愈是高升就愈是危险!”
吕胤又是一掌拍在书案上,声若惊雷,直劈吕端的心头。
可不论吕胤如何训斥,吕端都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吕胤又骂了一阵,累了,坐回椅上,叹道:“也罢,事情都发生了,再骂你也是徒劳无功,我不能常在京城,往后你自己多加注意,我虽是你大哥,却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弟弟已经结婚生子,不再是昔日那个青涩的少年郎,一应行为一应过错皆须独自承担。
况且身为大哥的吕胤自己也只是个八品小官,权力低微。
狂风骤雨过去,吕端缓缓抬头,仿佛无事发生般问道:“大哥,你怎么突然归京了?”
“我辞了官身。”见弟弟面露讶色,吕胤解释道:“我应了昔日旧友的邀请,赴他节镇任掌书记,故而辞了官身。”
“大哥的昔日旧友?”吕端想了想,又问道:“可是在澶州结识的赵匡胤?”
“赵二要出任同州节度使一职,邀我做他的掌书记。”说罢,吕胤从书案上拿起年少时用过的半截墨块,用手掌细细摩挲着。
这墨块吕胤在骂弟弟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没想到弟弟竟然能找到这个老物件。
望着这熟悉的墨块,吕胤就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在卧房内昼夜苦读的艰辛,那段岁月饱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