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普对茶水的评价,李延庆低头看了眼茶碗中透亮的茶水:
“这茶也算是片茶中的精品了,不过片茶末茶并无本质区别,都是茶叶,如今流行的是末茶,再过些年,说不准就是片茶流行了。”
末茶制作工艺繁琐,售价昂贵,喝起来也特别麻烦,这年头的普通百姓可享用不起。
历史上,宋亡之后末茶便逐渐没落,片茶取而代之,成为饮茶的主流。
赵普赞同道:“在下也如郎君这般认为,简约的片茶终将取代繁琐的末茶,只是这过程或许会非常漫长,在下以为......”
正当赵普要长篇大论一番之际,路口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李石耳朵最尖,转头一看:“郎君,来了。”
李延庆与赵普纷纷放下茶碗,朝路口看去。
一队齐整的骑兵出现在路口,人头攒动中还能看到槛车的一角。
李延庆眯起双眼,紧紧盯着槛车:“韩伦终于是到了,三司推事不日就将召开,赵推官可有把握?”
三人坐在茶铺的边角,旁边几桌皆无茶客,只要控制好音量,倒也能畅所欲言。
赵普也打量着槛车:“这韩伦案的胜负手并非在下,也非三司推事。”
“你倒是看得清楚。”李延庆轻笑一声,重新端起茶碗。
赵普也跟着笑道:“郎君提前归京,不正是为了此案么?若是靠在下与冯吉便能解决此案,郎君又何必急着归京?”
“话虽如此,不过我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大,终究还是要看上边的意思。”李延庆轻轻抿了口茶,接着说道:“再过几天我应该就要回洛阳了。”
赵普讶异道:“郎君不等审讯结束?”
“不等了,这案子牵涉太多,等审讯结束怕是要到下个月去了。”李延庆放下茶碗:
“我此来开封为了两件事,如今两件事都已办妥,我身上还担着监察御史的差使,得去洛阳下边的县里巡视,不能再在开封耽误了。”
李延庆秘密返回开封,其一为了确保能够扳倒韩伦,其二则是要迫使冯吉低头。
两件事皆已办妥,李延庆当然要回洛阳继续履行监察御史的职责。
此时,押送韩伦的骑兵途径茶铺,李延庆回首一望,正看到槛车中的韩伦。
经过木枷与槛车的双重折磨,车中的韩伦披头散发,浑身污垢,早已没了人形。
一颗苍白的头颅无力低垂,随着车轮不断晃动,整个身躯蜷缩在槛车的一角,活像颗泄了气的皮球。
待到押送队伍缓缓离去,李延庆转过头,顿生感慨:“韩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也算是罪有应得,只可惜不能让他偿命,难以祭奠因他枉死的冤魂。”
赵普双手抱胸,沉声道:“我朝这以官职抵罪的律法,真该改一改。”
想不到赵普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会义愤填膺......李延庆端起茶壶,替赵普舔茶:“我最近听到些风声,说是朝中几位大员正筹备重编律令,你这愿望或许真能实现。”
“重编律令?”赵普一口咬定道:“重编律令或许有可能,但以官抵罪这条律法,是决计不可能删改的。”
说罢,赵普端起茶碗一口饮尽,将茶碗“砰”地拍在桌上。
“我也觉得这条律法不会有所删改,毕竟这条律令可是关乎一些人的身家性命,不过......”李延庆嘴角泛起玩味的笑容:“你我某一天或许也会需要这条律法。”
赵普愣住了,嘴角挤出勉强的笑容:“郎君说笑了。”
李延庆面容严肃:“我没有说笑,槛车入京的韩伦,他在发迹前不过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一朝得意,却化作了只会敛财的疯犬,在洛阳草菅人命,终于落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而他只是十阿父中的一员,论作恶多端的程度,他在十阿父里根本排不上号,这些鸡犬升天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