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韩令坤闭上了嘴,赵匡胤方才收回手,警告道:“祸从口出,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韩令坤悻悻地回道:“这我清楚,可这不是在你府上么,周围也没旁人。”
说完,韩令坤还回首四顾一番,确定周围确实空无一人。
赵匡胤一扯韩令坤的衣袖,迫使他看向自己,厉声训斥道:“不论有没有旁人,这话你都不该说,甚至你都不该有这等想法,不然迟早害了你,今天在偏殿中,你不就说错了话,惹得圣上不高兴?”
赵匡胤与韩令坤的关系向来是平等的。
但今日,赵匡胤却突然摆出了高人一等的姿态,这令韩令坤颇为不爽。
再加上赵匡胤在韩伦一事上,一直不怎么支持韩令坤,这就让韩令坤本就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
韩令坤双拳紧握,额角青筋毕露,用力甩开赵匡胤的手:“我怎么就说错话了?自圣人崩逝后,圣上心情几时好过?这如何能怪到我头上?难道家父就活该被流放?嘿,也对,你现在体会不到这种滋味。”
这最后一句话,韩令坤对赵匡胤极尽羞辱,但赵匡胤却不为所动,他知道韩令坤在气头上,总会说些胡话。
赵匡胤早就习惯了,他轻声道:“行了,你冷静点,愤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冷静?”
韩令坤冷然一笑:“那窦仪都骑到我脸上来了!圣上还站在那窦仪一边,就连你,就连你也叫我认命!我如何能冷静!?”
嘴上虽骂骂咧咧的,但韩令坤还是很快冷静下来。
当然,只是表面上的冷静,韩令坤的心头如同喷发正烈的火山,完全平息不下来。
赵匡胤看在眼里,很快领着韩令坤来到一间僻静的偏厅。
轻轻阖上房门,赵匡胤招呼韩令坤坐下。
韩令坤一甩官袍下摆,大马金刀地往靠椅上一坐,愤然道:“窦仪如此硬气,必然是有圣上替他撑腰,你不觉得,圣上近来太过信赖那帮文臣,而疏远了咱们这些武官么?”
赵匡胤坐到韩令坤对面,右手撑住下巴,闻言若有所思地回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这个感觉,自淮南归京后,圣上召见武官的次数甚少,却几乎天天召政事堂那三人入宫议事。”
韩令坤上半身往前倾了倾,认真分析:“你看,那窦仪先是当上了西京留守,接着又对洛阳的勋贵动手,没有圣上的支持,他窦仪哪有这等虎胆?我看,圣上就是想借窦仪之手,削弱咱们武官的势力。”
“嗯......”
赵匡胤皱着眉仔细思忖一番,回道:“可如今仍是乱世,圣上应当不至于如此,依我之见,圣上应该只是想整顿洛阳风气,敲打敲打洛阳的勋贵,至于为何是令尊遭殃,恐怕是因为窦仪在淮南与你结了仇。”
身为郭荣的幕府旧臣,深受郭荣提携之恩,赵匡胤对郭荣向来是极为信任的,他很难相信,郭荣会在天下尚未一统前削弱武官势力。
“窦仪在淮南与我结仇?”
韩令坤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问道:“你是说,窦仪因为在淮南没筹到粮,所以对我怀恨在心?”
赵匡胤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胸,轻轻颔首:“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不对啊,解释不通啊。”
韩令坤歪着头,满脸疑惑:“窦仪跑遍了淮南,都没筹到几车粮,他怎么只恨我一人,你当时不也驻守滁州么,他怎么就不恨你?”
赵匡胤撇了撇嘴:“你怎就知道他不记恨我?只是他现在无力报复我罢了。”
韩令坤当即提议道:“那咱们应该立刻想法子将那窦仪扳倒,不然,等他以后进了政事堂就难以对付了。”
赵匡胤用力一拍木桌,喝道:“你就少拐弯抹角了,你不就是想救令尊么?但就凭咱们手头这点势力,目前是扳不倒窦仪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