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最近却泛起了些许凉意,一扫盛夏的酷热。
庭院中,司徒毓正趴在六角凉亭的栏杆上,就着月光观赏着池中荷花,听闻身后动静,连忙回头,见是李延庆,挥手招呼:“三郎,过来喝杯酒。”
李延庆快步走进厅中,瞧见桌上的酒壶酒杯,笑道:“你倒是好兴致。”
司徒毓坐下,慢悠悠地提起酒壶给李延庆倒酒,问道:“我方才见李石面色铁青的离去,发生什么了?”
李石办事确实牢靠,为人也忠心,可惜就是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李延庆收拢思绪,端起酒杯:“庐州西南端的舒城县有唐军犯境,事态紧急,我命李石做好随时撤离滁州的准备,他可能有些紧张。”
“庐州有唐军犯境?何时发生的?”司徒毓也跟着紧张起来,再不复倒酒时的悠然。
“两日前。”李延庆说罢轻抿一口淡酒。
司徒毓顿时有些坐不住了,高声嚷嚷着:“两日前?那庐州怎不发公文来?这是瞒报军情!”
庐州没发来公文,李延庆人在滁州却能知晓军情,司徒毓对此并不感到奇怪。
在司徒毓看来,自己这位同窗向来神通广大,又有李重进这么个爹,知晓军情那是理所当然的。
李延庆浅尝一口,将酒杯轻轻放回石桌上,扭头望着水面上明亮的月光:“也不算瞒报军情,论地位,咱们这滁州只是个刺史州,庐州那可是防御州,军情不发来滁州也是说得过去的。”
庐州与滁州并无任何从属关系,两州都直接向朝廷负责,庐州守将并无向滁州通报军情的责任与义务。
而且若是唐军进犯庐州的消息在滁州传开,很容易引发滁州民间的恐慌和骚乱。
但这是战时,从常理上来说,庐州确实应该向滁州通通气。
这么来看,在庐州暂任知州的那位赵匡赞有些太过谨慎了...李延庆看着池塘月色,若有所思。
对于赵匡赞,李延庆早有所知,他的名字和赵匡胤实在太像,李延庆经常弄混。
两人除了是幽州同乡外,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赵匡赞的人生经历十分特别,当年石敬瑭将幽州割让给契丹,当时的幽州节度使正是赵匡赞的祖父赵德钧。
赵德钧投降契丹后,继续就任幽州节度使,赵匡赞自然也跟着家族一道为契丹效力。
十年之后,契丹南下灭亡后晋,赵匡赞跟随契丹军南下,就任河中节度使。
不久契丹败退,赵匡赞却趁机留在中原,投效了新成立的后汉政权。
这时候赵匡赞的祖父已死,其父赵延寿接任幽州节度使,继续为契丹效力。
这在当时形成了一道奇观:赵延寿、赵匡赞父子两人分别在两个敌对的政权担任节度使级别的高官。
但投效后汉朝廷的赵匡赞不久就被剥夺军权,软禁在开封赋闲。
直到父亲赵延寿亡故,后汉改朝换代成周朝,赵匡赞才再度得以启用。
此番征讨淮南,是赵匡赞时隔十年的再度领兵,他当然兢兢业业,不敢犯丝毫错误。
司徒毓右手托着下颌,仔细思忖一番,接连问道:“既然庐州也有唐军出没,那咱们滁州岂不是四面受敌?朝廷应该很快就会弃守淮东吧?咱们能回开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