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显德三年的新年。
这是李延庆在这个时代过的第二个春节。
春节无甚特别,还是去年那个过法,一家人围坐在桌上吃顿团圆饭,守岁时聊会天,然后依次祭拜祖宗牌位。
不同于去年的是,今年的春节少了叔父李重赞以及二哥李延福。
李延庆的伯父,深州刺史李重兴照旧在河北守边,没有回开封;叔父李重赞去年年末卸任榷盐使,接任解州刺史,而解州紧临北汉,所以李重赞身负边防重任,今年也未能归京。
二哥李延福则在宋州领兵,因为宋州州军一月初八就要随禁军南下伐唐,李延福需要在军中备战,不能来开封与家人团聚。
因为继母翟氏的缘故,李延庆这个春节过得有些糟心。
自打去年九月,李延庆遵照父亲的吩咐,将家中的铜制佛像都送去浚仪县衙熔铸后,翟氏几乎就再没和李延庆说过一句话。
即便李重进遵照约定,给翟氏买了两尊金质佛像供在佛堂里,也没能解开翟氏的心结。
李延庆心里很清楚,自己是被父亲甩了锅,熔铸佛像这事情的始作俑者明明是父亲李重进,自己只是个执行者,但继母翟氏与父亲的关系依旧和睦,自己与继母的关系却每况愈下,显然是父亲为了保证床榻和谐,将责任都推给了自己。
不过李延庆倒也没太过在意此事,他每日都忙碌得很,根本就没精力来操心这等小事。
继母不与自己说话也就罢了,李延庆觉得并无什么所谓。
但两人毕竟还是住在同一座宅院里,虽说李府占地宽广,但总有碰巧撞见的时候。
每当李延庆偶然撞见翟氏,翟氏就会冷着脸,默然无声地盯着李延庆,直将李延庆盯得后背发凉。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新年,吃年夜饭时,翟氏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照旧幽幽地盯着李延庆,弄得李延庆食不甘味。
但翟氏毕竟是自己的继母,加之父亲李重进默许翟氏的行为,李延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承受。
......
正月初一的三更天,郭荣照例在殿直的护卫下来到太庙,祭拜五位先帝。
推开太庙厚重的大门,郭荣牵着儿子郭宗训的小手步入太庙。
郭宗训如今已有两岁半,聪慧非凡,身高到了父亲的腰间。
望着一列排开的五块先帝牌位,郭荣心中甚是感慨。
去年今日,自己在太庙中立下誓言,要一统天下,让自己的儿子郭宗训继承大统,并改回柴姓。
今年今日,自己一统天下最重要的一步,即将迈出。
跪坐在蒲团上,郭荣先是恭敬地拜了三道,起身凝视着养父郭威的牌位,心中默念:阿爹,山前四州业已回归中原,孩儿不日便要南征,为我周朝开疆拓土,望阿爹在天之灵,保佑我周朝所向披靡,顺利收服淮南十四州......
无论人前是多么威严无匹大周皇帝,但在养父郭威面前,郭荣终究还是一个儿子。
“阿爹,这个就是我的翁翁吗?”郭宗训奶声奶气地打断了郭荣的思绪。
郭荣微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是啊,这便是你翁翁,你认得上边的字吗?”
郭宗训盯着牌位看了片刻,念道“圣神...文武孝皇帝,中间有两个字我不认得。”
“是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郭荣望着牌位,认真地说道:“你要牢牢记住,他是我大周的开创者,是你永远的翁翁。”
“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孩儿会永远记住的。”郭宗训还并不明白这个谥号代表的含义,只是能跟着念出来罢了。
“除了这个翁翁外,你还有...”话刚出口,郭荣便打住了。
郭宗训大而圆的眼珠转了转:“阿爹,还有什么啊?还有一个翁翁吗?”
“不说这个了,这还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