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延庆一早赶到考场,看了眼门口张贴的告示,律学馆三人毫无意外都通过了墨义考试,取得了今日参加律令考试的资格。
想起昨日司徒毓还向自己诉苦,抱怨考题极难,自己恐怕难以通过时,李延庆不免有些好笑。
国子监收了你天价学费,怎么可能不让你通过国子试吗?不存在的,要不然往后哪个官员还敢将儿子送进国子监呐?
真正要担心,还是今年的明法试啊。
考试时间还未到,李延庆便坐在考场外的长椅上静静等待。
过了片刻,瞅见司徒毓从不远处小跑而来,李延庆微笑着站起身:“恭喜你,你通过墨义了。”
司徒毓闻言精神一振,一改昨日的颓靡,趾高气扬道:“嗨,区区一个墨义考试,我司徒毓还不放在眼里。”
见他翻脸比翻书还快,李延庆不由乐了:“真希望你明年从明法试的考院里出来,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司徒毓不知李延庆是在损自己,笑呵呵地说道:“那是当然,明年我照样笑着从考院里走出。”
两人有说有笑地闲聊了一阵,赵匡义板着张脸匆匆赶来,找了张隔着两人老远的长椅坐下。
这几个月来,李延庆就没见到过赵匡义有好脸色,而且赵匡义也甚少与李延庆和司徒毓搭话。
不过两人也早就习以为常了,私底下,司徒毓还给赵匡义起了个诨名,叫赵不吠,将赵匡义比作只吃饭不吭声的狗。
三人在考场外候了片刻,尹季通打开考场大门,将三名考生放进了考场。
考生就位后,尹季通却不着急分发试卷,而是环顾三位考生后说道:“昨日的考试,你们中有一人成绩不甚理想,希望此人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多加钻研经书,否则来年明法试的墨义都未能通过的话,未免惹人讥笑,丢我国子监的脸面。”
司徒毓知道老师是在批评自己,当即垂下了头,只觉脸颊发烫,只想从脚下的青砖中找条缝隙钻进去,再不见人。
尹季通略带鄙夷地瞥了一眼司徒毓:“到明年三月明法试之前,国子监要让给从各地赴京的考生居住,你们就各回各家,在家中温习功课,即便少了为师的监督,也切不能偷懒。”
说罢,尹季通便打开木柜,取出今日的考卷:“这份考卷中的十道题都由为师亲自编写,若有答对少于六道者,往后就别说是我尹季通教出来的!”
六题对十题者合格,当然也是效仿的明法试。
尹季通将试卷分发下去,宣布考试开始,便照旧坐归原位,摊开书册看了起来,他并不在意学生是否舞弊,反正这三位考生最终无论如何都会通过国子试。
虽然尹季通十分排斥国子监这种包庇考生的做法,但他只是一介律学博士,无权也没必要去管这种腌赞事,那纯粹给自己添堵罢了。
李延庆接过考卷摊开,考题共十道,分为七道“律”,三道“令”。
律出自唐律疏议,也是就从中挑七条律出来,让考生默写。
令则出自五代诸位皇帝颁布的用于补充唐律疏议的诏令,通常是出现某件案件不能用现有律令体系判决时,皇帝临时颁布一条诏令用于解决该案件,并在一段时间后永久加入律令体系。
律令考试中的“令”,才是明法科考试真正的难点,毕竟五代十几位皇帝颁布的诏令浩如烟海,足有数千条,至今还在沿用的虽然略有减少,但也破了千条。
考试时考官通常只会给出几条很细微的提示,譬如该诏令颁布的时间或者针对的案件,便需要考生将整条诏令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非常考验考生对诏令的记忆水平。
同时考试时间也相当有限,需要考生在限定时间内完成回忆,并工整地誊写在考卷上,难度颇高。
记忆力强悍如李延庆,对眼前的这份试卷也略感棘手。
但即便如此,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