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刘从义之后,李延庆回到了一心院的书房中,准备吃饭之前再看会书。
没有多久,张正到了院外,称有事禀报。
“张叔,有什么事吗?”带张正到书房后,李延庆倒了两杯茶,将一杯推到张正的面前。
张正恭谨地坐在对面,回答道:“刘从义所要的马匹钱粮,按照三郎的吩咐,我都给他了。”
李延庆喝了口茶,示意张正继续说,张正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来找李延庆的。
“我还遣了人,去盯着刘从义的几个亲属了。”张正继续说道。
这件事,张正之前就跟李延庆提起过,张正不愿意轻信刘从义,希望刘从义出节度使府后,派人监视下他的家人,防止他们逃跑。
“张叔办事还是妥当的,这事张叔你负责就好。”李延庆点了点头。
李延庆固然因为刘从义的肺腑之言,愿意相信刘从义是真心归顺自己,愿意替自己做事。
但那晚张正守在门外,没亲眼见到屋内的情形,不愿相信刘从义会如此轻易地就归顺了,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其实就算张正亲眼所见,李延庆觉得以张正稳妥的办事习惯,依然会像今天这般,遣人监视刘从义的亲属。
毕竟张正经历得多,在军中混了十多年,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轻易相信一个人愿意做卖命的活。
“我就叫他们远远盯着,不会让人看出来的。”张正补充道。
李延庆闻言面露笑容:“张叔办事,我还是放心的,等刘从义找人回来,就撤掉吧,都是自己人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喏。”张正起身行礼告退。
看着桌上那杯没被动过的茶水,李延庆很是庆幸,自己身边有张正这样稳妥可靠的帮手,还是自己的亲人。
其实李延庆在张正提醒自己之前,也有想过派人监视下刘从义的家属。
但害怕这举动有可能被刘从义或者他的家属发现,引起刘从义的反感,弄巧成拙,反而导致招募武德司之事失败。
不过既然张正主动提出来了,李延庆也就顺势而为,不加阻止。
自己在用人的方面,毕竟还是稍显稚嫩,这和自己的阅历有关,得多加历练,多思多学才是。
人心都是复杂的,李延庆目前还看不透刘从义的心,不得不承认:驭下,确实是门大学问。
李延庆在屋中喝茶看书的时候,吴观却在府衙里忙得团团转。
借贷与民的方案虽然是李延庆提出来的,但是李延庆是个没有官身的白丁,是不能参与到方案的具体实施中的。
当然这样繁琐的事情,李延庆此时也无需去参与,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这借款给三万多户百姓的重任,就交到了府衙各位官吏的身上。
吴观整理出来的具体方案,是派遣府衙和各个县衙的两百余名懂文字的胥吏。
让他们下到各个里去,宣传贷款,带着早已写好的文契,让农户们按手印。
县衙里的那些胥吏,本就是最下一级征收赋税的人员,去本县下辖的乡里,都是轻车熟路。
府衙里的胥吏主要是跟着县衙的胥吏,监督他们不要私自修改利率以谋取私利。
尽管如此,各种复杂的问题依然层出不穷。
最大的问题就是,此时大部分的百姓,都是不相信官府的。
这时候又不像后世,全民接受义务教育,都懂得自己的利益和义务。
再加上这个时代的税率确实不低,底层官吏还各种盘剥,导致很多百姓视官府如仇敌。
本来夏天歉收,很多宋州百姓都眼巴巴地等着官府减免夏税。
可减免夏税的皇帝敕令没下来,郭荣倒是派了陶文举这酷吏下来。
陶文举自然懂得这时候百姓的习性,先打死十来个人,挂城门示众,来个下马威,这样后续就好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