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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格外宁静,几日过去无事发生,傅景榆也没有来找过他。
但谢绥却有种预感——傅安回来了。
这种预感是没有错的。
从几天后的某个晚上,傅景榆再次歇回公寓开始。
难得特权批准了半天假期,他被傅景榆摁在窗户旁边,银边眼镜摇摇欲坠。
谢绥死死攥住窗帘,紧张得连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
光滑的玻璃蹭出水痕。
傅景榆从后面抓住他的肩膀,让他放松点。
隔天回到剧组,梁秋亭问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然后拿出自己的枸杞红枣给他泡茶喝。
谢绥浑身跟碾了遍似的,喝口热茶才感觉自己好点。
谢过梁秋亭的关心。
结束拍摄时已经是凌晨,他跟小博回到酒店,吃了些便餐就分开回房休息了——如果傅景榆不来找他,他就会歇在剧组承包的酒店里。
半夜,突然响起敲门声。
他流着虚汗从噩梦中惊醒,透过猫眼望见外面黑漆漆一片,只能隐约分辨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黑影。
无声的,阴寒的,沉默地等着他开门。
谢绥死死抓住把手,面色难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厌恨又恐惧,本能地微微颤抖。
当真正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平静,屈辱难堪的画面从眼前一幕幕滚过,大脑短暂空白,筑起的牢固防线瞬间崩塌瓦解,以一种不可逆转的局势被分裂,勾起曾经的绝望和痛楚。
原来揭开愈合的伤疤,下面早已血肉腐烂。
“吱呀——”
打开的房门流泄出亮光,慢慢落到那人脸上、身上,晕出轮廓的形状,从模糊到清晰。
苍白病态的脸,鲜红的嘴唇和虽然含着微笑但毫无温度的眼睛。
他就那么坐在轮椅上,冷冷地看着谢绥把门打开。
“好久不见。”
白瘦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轮椅,宛如艺术家一样优雅和不耐,示意进屋。
谢绥目光冰冷,浑身紧紧绷起,无言对峙半晌,终是侧身让开。
久居国外求学养病的傅家二少傅安是六年前那场隧道塌方事故中的唯一幸存者,只不过遗憾的是他失去了双腿。
突如其来的意外导致这位天之骄子成为残疾,在日复一日的安静中沉默变态。谢绥见识过他的真面目,不会再被表象所欺骗。
尽管此时对方看起来从容不迫,但谢绥知道,他心底肯定恨不得能杀了自己。
想到这,谢绥忽然浑身一松,笑了笑,紧紧攥着的拳头也放松下来,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畅快和愉悦,问:“视频好看吗?”
果不其然,傅安本来就毫无温度的眼睛更加冰冷,倏地一下看过来,透出与长相截然不符的阴狠暴虐。
“我真是小瞧你了,谢绥。”
虽然面上不显,但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能打击到对方,谢绥心情很好,坐下来,“过奖,令兄滋味不错,我很喜欢。”
傅安差点捏碎扶手。
自从父母去世,优秀聪明的哥哥就成了他唯一依靠的亲人,他向来尊敬不及,结果却被这个脏污卑劣的贱人钻了空子染指。
谢绥欣赏着他的失态。
仿佛只有这样,内心积压的恨意才有所释放。
傅安警告:“离我哥远点,别去招惹他,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如果换做从前,谢绥大概还是很畏惧死亡的,可是自从地狱里走过一遭后,他有时候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
起码能干净地离开。
所以傅安的话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威胁,谢绥甚至还神色平静地张开手,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笑着说:
“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觉,我早就知道了,也不会再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