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本宫对你过于纵容,你竟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桓儇的声音原本就如同寒冬时覆雪的荒原,在最后一句中,似是突然有风雪骤降其上,冷意游弋。仿佛瞬间就可令山崩地塌,迫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阴登楼眸光一凛。乍然想起自己中宫中听过的流言,瞬时便反应过来,只怕那些流言是真的。可桓儇看似淡漠的语气下,所藏的凛冽杀意也是真的。
在桓儇锐利目光下,阴登楼认命地低头称罪道:“微臣知道不该妄自揣测。可尚书里有云,‘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微臣既然为您所提拔,自当进贤碣言,以示忠心。再有韩非子里有云,‘爱臣太亲,必危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位。’”
“阴登楼,你入朝也有半年,从前书也读了不少。怎么还不见半点长进。”桓儇的语气倏然又冷了几分,将雷霆震怒之势匿于了雪原下,“你逾矩了。”
声音落下时,桓儇抓起手边茶盏扔向阴登楼。
“哐当。”一声,茶盏从阴登楼身上,滚落在地。
哪怕不精通武艺,但是阴登楼此刻也感受到了桓儇身上浓厚的杀意。冷汗濡湿了背后衣裳,犹如钢刀过一般寸寸皆疼。其中的压迫之意,仿佛是在告诉他弹指下,皆可让尔等灰飞烟灭。
“大殿下……”
“本宫有句话送你。论语里有句话叫,‘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听着回去仔细想想是什么意思,想明白了再来回本宫的话。”说完桓儇转身离去。
待桓儇离去后,阴登楼才从地上起来。看着落在地上的茶壶,沉下眼帘,神色无奈地移步离去。
他出门的时候,刚好遇见朱天。
朱天瞥了眼额头有伤的阴登楼,想起之前听过的事情。目露同情从袖中取了瓶伤药递给他,“阴侍御,头上的伤还是尽快处理好。可别留了疤,影响到大殿下。”
“多谢郎君。”阴登楼朝起作揖,随即移步离去。
眼见阴登楼消失在日暮下,朱天偏首望了眼前厅两盏飘摇的灯笼,敛眸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