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外,桓儇负手站在白玉栏边。原本侯着周围的侍女悉数被她遣了下去,只留下徐姑姑一人。明明是艳阳高照,可她的背影却显得十分寂寥,仰头望着眼前的梧桐树。
听得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桓儇敛眸淡淡道:“裴相公到底是何种情况,你今日总该和本宫交个底。”
“命保住了,人也醒了。可是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孙太医抬首看向桓儇,眸中闪过犹豫。似乎是在斟酌要如何回答,最终面露肃色,“凶多吉少,只怕以后再难站起来。”
孙太医带着凝重的声音入耳,桓儇拢在袖中的手忽然握紧,连带着身形也一晃。还在她身旁的徐姑姑,伸手扶住了她。
从宫墙外拂来的风卷下一片仍青的梧桐叶,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又落在栏下一汪浅池中。
“本宫记得你恩师施兼吾尚在,请他来看看吧。等他来瞧过了再下决断也不迟。”说着桓儇转头,凤眸中如同藏了一柄利刃,“还有将此事烂在心底,不要告诉太医署外的任何人。”
“微臣领旨。还请大殿下也好好保重身体。”
等到孙太医领命离去以后,桓儇回到了偏殿。此时裴重熙已经阖着眸,也不知是在小憩还是在干什么。往日里俊朗的面孔,此时却遍布掩饰不住的憔悴。
敛衣坐到了榻边,桓儇伸手在锦被中探寻。摸到了他的手紧紧握住,对方也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可裴重熙并未回应她,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看样子状态又比刚才差了不少。空出来的手去探他的额头,入手温度滚烫不说,在视线可及下的脸颊也开始泛红,显然是开始发高烧。
见裴重熙这般,桓儇眼中心疼更重。干脆合衣躺在了他身侧,绛唇落在他耳畔,“不要再吓本宫。答应本宫快些好起来吧,那么多事情都压在本宫身上。”
说着说着桓儇就阖上了眸,也和裴重熙一样小憩起来。萦绕于梦中的皆是龙涎香的气息,还有那夜现于眼前的乱石和惊雷。
在还未睡下一会,偏殿外又传来徐姑姑的声音。说是陛下和太后一块来了,桓儇睁眼瞧向身旁的裴重熙。思付少顷,从床上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掀帘走了出去。
徐姑姑正在殿内陪着桓淇栩和温初月,听见门口传来白月的声音。轻咳了几声,移步上前相迎。
走进来的桓儇面上浮着温和笑意,看着上首二人,语调柔和地唤了句。
“听说裴中书醒了?”温初月神色温和地看着桓儇。
窥得温初月眼中所藏的探究,桓儇勾唇吐出个是字。
“如此陛下也能放心不少。”虚睇桓儇,温初月掩去了眸中探究,“那孙太医是如何说得?阿翁也十分挂念裴中书,还想请旨进宫来瞧瞧你。”
听见温初月问自己,桓儇没有过多的犹豫。将此前孙太医告诉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句句不离静养二字。在她垂首的同时,眸中闪过讥诮。只怕温初月今日是来替温家打探情况的。在她的严密掌控下如今的栖凤宫俨然如同铁桶一般,任何没她同意的消息都传不出去。
“既然孙太医都说姑姑和裴中书要好好休息,那朕就不打扰你们。”桓淇栩唇边扬起笑容,声线却颇为严肃的叮嘱道:“朕知道姑姑和裴中书情谊非同寻常。可是朕希望姑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自顾旁人不顾自己。”
“好。”
亲自将桓淇栩送到门口,桓儇压了压唇。犹豫半响最终移步回到了主殿。
到了晚上,孙太医带着施兼吾以及太医院各太医悉数赶到了栖凤宫。施兼吾是本朝出了名的国医圣手,亦是孙太医的老师,在太医署中名望甚高。在先帝登基的第二年就致仕归家,如今虽然不太理事,但是每次宫里碰上什么疑难杂症,首先想到的还是他。
在同桓儇见过礼后,施兼吾等人便被带到了裴重熙所在的偏殿。
夜幕深沉,偏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