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便到了送降书的时候。
其他人送降书时的心情如何,染干并不知晓。但是他此刻除了恼恨就剩下不甘,悔自己当初不该听信桓儇的话。
如今不仅杀不了曷萨,甚至还让他落到了桓儇手里
定襄大营辕门大开,三军列队于校场中。
染干骑马而来,入眼便是站在人群中的桓儇。虽然装束极为简单,但她站着那儿只让人觉得气势十足,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在她身旁的除了裴重熙外,还有其他几位大魏将领,皆是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在辕门前下马,染干握紧双拳,犹豫一会大步走上前。在她面前站定,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她身后书案上。
“可汗来了?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说着桓儇挑眉道:“可汗走吧。”
书案上笔墨纸砚具在。
身旁的使臣不甘地看着桓儇,双手颤抖着将降书递了过去。瞬时又掩面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扫了眼痛哭的使臣,桓儇移目面无表情地看向手中降书。
降书上的内容和她之前同染干商议的一模一样,一旦突厥投降大魏。朝廷会指派官员前往草原,协助突厥种植粮食以及给他们治疗疫病。
由她、裴重熙和李、秦二人确认过降书内容无误,两方各自盖上金印。这份长达百年的契书就此生效。从此它会如同与吐蕃的契书一样,约束它们百年光阴。
“大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染干忽而出言道。
桓儇闻言看他一眼,指了指不远处的中军大帐。示意染干跟过来。
看着裴重熙和桓儇并肩前行,染干深吸一口气,追上了二人的脚步。
“是不是想问本宫为什么留下曷萨。”桓儇捧茶,斜眄他一眸。语气疏漠。
“你之前答应过我,不会让曷萨活着。你难道忘了他要你献舞的事情么?”染干握着拳不甘地斥道:“你如今留他下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视他的怒火,桓儇毫不在意地勾唇轻笑一声,“染干可汗,本宫留他自然有用处。以他劝降其他部族岂不是很好?本宫想可汗一定不愿意背上弑叔夺位的骂名,无论之前情况如何。如今曷萨活着对你只有好处。”
“什么好处?”
“他会在大魏为臣,而作为交换本宫不会让他有机会回到突厥。此后再无人可以惦记你可汗之位,突厥百姓也会记得你的功绩。本宫只需要他活着而已。”桓儇牵唇一笑。满眼皆是柔婉。
“反正摄途已死,我便算报了仇。只希望大殿下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此生此世都不会再让曷萨回来。”
桓儇闻言沉声道:“自然。”
得了桓儇的承诺,染干也不愿多留。毕竟多留一刻都是在提醒他,是他签订了契书,从此背上千古骂名。
看着曷萨远去,桓儇转头看向裴重熙。
却见裴重熙正一脸打趣似得望着她,皱眉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不知你居然会跳舞?”
“寻常剑术罢了。我那时一剑震慑住了曷萨,否则事情不会这么顺利。”饮了口茶,桓儇继续道:“既然降书已经到手。我们也该回并州去了,免得昙华担心。”
“好。”
二人率先返回并州。李孝通等人则待交接完所有事情以后,直接返回长安。
并辔而行,看着周遭之景。桓儇似有所感的叹息一声,“一回长安,只怕就不会再有这样轻松的日子。委实有些舍不得。”
“总会有机会的。”
话止桓儇没有回应裴重熙。自嘲似得勾唇一笑。
一行人一路急行,终于赶在日落时分赶回了并州城。
早先前就收到消息的裴显,早早就带人侯在了城门口。亲自将二人送到了晋阳宫。
晋阳宫令也早率着一众宫女和内侍在门口侯着。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快步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