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攸宁刚从楼梯上下来,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那位当值的大理寺正从一旁走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
想起桓儇的叮嘱,武攸宁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大理寺正,眸光霎时锐利起来。
“武主事,不必紧张。某出来松松筋骨,碰巧路过此处而已。”说着赵寺正微微一笑,“你放心,某什么也没听见。”
话落耳际武攸宁打量他一眼,拱手作揖离去。在他从赵寺正身边路过时,赵寺正突然笑了起来,低声道了一句。
“裴中书让某转告你一句。遗命如何他不管,但是他希望武主事明白。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也不能凭一张遗命就能夺走。”言罢赵寺正含笑从一旁拂袖离去。
走到转角的时候,赵寺正抬首拂去额角沁出的汗珠。
真不明白裴中书为何对武攸宁有这般大的敌意,一个位极人臣,一个只是刚入六部。他们两个人之间身份悬殊,何来夺走和遗命一说。难不成这遗命和大殿下有关?
要真是如此只怕以后朝堂中有戏可以看了。毕竟当年裴中书也是从六部一步步升到如今的位置,这位得大殿下青睐入六部的探花郎,以后会不会同裴中书一样位极人臣,尚未可知。
这朝堂又得起风咯。
回到屋内的武攸宁,坐到桌前。慌忙饮下口茶水,他的确是携祖父留下的遗命来长安赴举。
武家当年在忠武皇帝驾崩后没多久,便上书致仕携一门上线离开长安。返回老家,以待时机。但是并没有任何人知道祖父离开的时候带了什么离开。他也只是在祖父临终前才知道忠武皇帝给了祖父什么。
思绪至此,武攸宁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如今只想好好在大理寺当差,至于其他可以想的也想过,不敢想的却也不敢想。
桓儇撑着伞漫步在宫道上。路上的宫人垂首扫雪,见到她时折膝行礼。然而桓儇却恍如未觉一般,神色疏漠。
在临近两仪门的时候,桓儇驻足良久。突然移步往另一个方向而去,此处积雪尤厚,青松翠柏上皆有雪所覆。但是比之外面的繁华喧嚣,巍峨和肃穆在茫茫大雪中反倒显得萧索起来。
守在此处的禁卫瞧见桓儇的时候,横戈一拦。喝道:“什么人。”
闻斥桓儇抬手将伞上移些许,露出一双清冷的眉目,“是本宫。”
那双清冷的眉目落在禁卫眼中,禁卫一怔。慌忙移目恭敬地行礼叩拜。
“本宫只是来此处转转,你便当做没见过本宫。”说着桓儇从袖中丢了个锦囊过去,“冬日雪大而寒,这些钱拿去买酒暖暖身吧。”
“多谢大殿下赏赐。”
虽然只是禁卫,但是也对宫中风云变幻有所知晓。大人物再怎么闹腾也和他们无关,毕竟在哪不是为了吃口饭呢。笑了几声后,禁卫躬身让出一条道来,迎了桓儇往前而去。
金瓦朱墙,朱柱彩漆描金绘祥纹。桓儇抬起头往其上的匾额看去,匾上遒劲有礼书着太庙二字。
伸手推开了紧闭的殿门后,桓儇移步入内。殿内的火烛随之晃动起来,摇曳起一片光影。
桓儇放缓了脚步行于地毯上,似乎是怕惊扰到似得,就连呼吸也变得极轻。在殿中火烛为风声所惊的时候,她伸手扶住了摇晃的火烛。
驻足于忠武皇帝的画像前,桓儇从案几上取香恭敬拜过后。敛衣折膝坐到了蒲团上,抬首望向上首的画像,喟叹一声。
“皇祖父,阿妩蒙您教育三年,颇有收获。您已仙去多年,阿妩如今心里有惑也不知道找谁去解。”说着桓儇换个姿势仰面躺在地毯上,“阿妩不明白如何才能平衡好各方。旧疾不除,这朝廷难安。可若要除旧疾,便少不得要见血。您教教阿妩该怎么做。”
然而殿内除了火烛燃烧声和她脚踝上的铃铛声外,再没有其他声音能够传入耳中。
“如今淇栩虽然登基,但是朝廷诸事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