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可能走出廊庑去看金明池中的景象。更何况金明池早就已经荒废多年,积了厚厚落叶,无人打扫。除却池中枯荷随风摇摆着和头顶银杏迎风舞动外,风景实在是一般。
“你去洛阳时,我在此处种了一株牡丹。长势极好,可惜后来被郑氏毁了。”裴重熙语气淡淡,仿佛说得事情与他无关,“郑氏素来不耻于我行径,但是又想利用我。在他们眼里我不过只是趋炎附势之辈,除了听话外再无其他好处。他们不明白成帝为何器重我。”
听裴重熙主动同自己提起往事。桓儇心中不免泛起酸涩感,这些加在他身上的伤疤,她不想任何人提及亦不想听他自己提及。这些伤疤就该随着成帝和郑氏一块埋葬在土里。
“当年成帝是不是用我胁迫过你?”
闻言裴重熙点点头,虚揽着桓儇,“就算他不用你胁迫我,我迟早也会走上这条路的。除了获得权力外,我没有任何法子和皇权抗衡。”
桓儇一阵静默。秋日的雨没有夏日那般干净利落,只是由疏转密,由缓转急。汇集在一块的雨水如同流线一般顺着瓦檐飞落。
“以后不要说这样的事了。我不希望你自揭伤疤,你本就是霁月风光之人,这些事情应当让他随风远去。”言罢桓儇握住了裴重熙的手,神色极为认真地看着他。
“好。”
裴重熙眼中凝了笑意,语气柔和。
纵然已经处于泥沼中,但是他仍旧渴望生命中除却母亲外唯一的温暖。他爱桓儇,远远超过爱自己。在他眼中桓儇永远比他自己的命都要重要,只有桓儇一世安好无虞,他才能安心。
“不管未来如何,你的选择如何。我都希望你我二人间的情谊永远不会散去。”说着桓儇舒眉一笑,“至少在危机重重的朝堂里,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听得桓儇这话裴重熙一怔。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下巴顶在她头上。发间香气一个劲往鼻子里钻去,呼吸间皆是他贪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