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作以往乐德珪自然会拒绝这样的招揽。可是桓儇开出的条件,委实诱人。阿韵的病一直是他的心结,却从未有人愿意帮他。
这三十一年的生涯里他不是没被招揽过。他师从洛阳名士秦可祯,他从年少的时候就跟着师父游历天下,与人切磋学问。人人都说他才华横溢,颇有大家风范。邀他入麾下者从十六岁的时候便未曾断绝过。哪怕到后来师父病故,他成无所依之人,亦有人想方设法给他递信。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接受过几人的邀约。然而那些人瞧他那时处境窘迫,不是以困苦理由轻贱于他。便是端着位者的姿态,同他高谈阔论一番,言语中不乏轻蔑之意。虽然其中亦有诚心诚意者,但是一谈及阿韵就变得支支吾吾。
这些年江湖豪强、商贾亦或者是官宦他都见过不少。可是像桓儇这样的天家贵胄,倒是第一次见。初次见面的时候,桓儇在他眼中和旁人眼中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比别的公主多了些弄权的手段,未必可能真的让他达成所愿。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刚刚二人一番谈话,他越发觉得是自己轻视了桓儇。
“先生不必着急回答本宫。若是先生真的愿意接受招揽,本宫随时欢迎先生。桓儇一眼洞穿乐德珪的疑虑,神色格外平静。
闻言乐德珪面上毫无犹疑,敛衣跪地,“草民愿意供您驱遣。只需治好阿韵的恶疾。”
“这是自然。若是治不好,本宫也会以天下奇珍药材养着尊夫人。”说着桓儇伸手将乐德珪扶了起来,“先生如此大才,何必这般拘礼。长安繁华宜人,先生与夫人应当同看。”
这已经是极重的承诺。然诺重,君须记。桓儇眼波未动,语气却是诚恳无比。
听得桓儇这话,乐德珪面上喜色难抑。他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带着阿韵去长安么?
“郎君,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做饭吧,我今日买了你最爱吃的牛肉回来。”
阿韵倚在门边,含笑看着庭中的桓儇和乐德珪。在他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爱意。
闻得阿韵的声音传来,乐德珪连忙转身跑了过去,面带责备地看着阿韵,“你身子不好,怎么能在外面吹风?晚饭我去做吧。你就在屋里好好歇着。”
“不碍事的。就你还做饭呢~哪一回不是笨手笨脚的。”阿韵笑睨了乐德珪一眸,嗔道:“上次放了那么多盐的事情,你难不成就忘了?”
话落耳际桓儇不禁一笑,神色温和地打量着门前恩爱的二人。
“啊!娘子你居然还在呀?您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阿韵这才注意到桓儇还在,面上泛绯。神色窘迫地看着桓儇。
“多谢夫人好意。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们,告辞。”
说着桓儇朝二人微微颔首,旋即转身离去。
“我送您出去。”
见桓儇离开,乐德珪连忙移步相送。
“乐先生留步。我有一句话希望先生能够铭记于心,在这朝堂之上要和光同尘。”
话止也不管乐德珪是否心存疑惑,弯腰拾起门边的纸伞,飘然而去。
看着桓儇离去的背影,但是乐德珪耳边一直回荡着桓儇最后那句话。和光同尘,和其光,同其尘。他记得这句话出自老子的道德经,意思是与世无争……
可桓儇看他的眼神却颇为玩味。并非只此一层含义。
“郎君,刚刚那娘子是谁啊。她长得可真好看……”阿韵目露羡艳地询问道。
阿韵的声音拉回了乐德珪飘忽的思绪。他叹了口气,“她是当朝的镇国大长公主……”
“啊……那我应该没什么失礼的地方吧?”阿韵皱眉,语气也随之浮起担忧,“她不会因为我而对郎君你心存芥蒂吧?”
“她不会的。阿韵你放心,很快我就能带你去长安。”话止乐德珪拉起阿韵往里屋走去,在他眼中写满了坚毅。
借着手中灯笼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