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孟微微点头,凝神,以臂为根,着手画圈,将那鬼拢于圈中,光圈乍现,收指凝于眉间,“前尘,皆过,喝了这汤,便投胎去吧。”
机械的端汤。
“孟孟,孟孟,你看…你看…你说我在你这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了,也见了不少鬼了,这一只当真是尤物啊…啧啧啧。”
往日,按正常流程来说,定了前尘,喝了孟婆汤,便自个过桥投胎去了。
谁也没见到,那鬼听到欢欢的话时,端汤的手微微一顿,本是灰白的眼眸恢复了墨色,片刻又成了灰白。
那朱子墨都过了奈何桥了,欢欢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要不我再试试,与这帅哥一同投胎说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话。”欢欢自顾自的说着,撂了一句,“横竖你这孟婆汤我喝了这么多都无甚效果,我定能找到他。”说完提起裙摆就欲追上去。
孟孟手臂微微一甩,指间凝力,便将那上了奈何桥的欢欢拉了回来。
“哎…哎…哎…孟孟,你拉我回来做甚,哎…”
“过不去的,你尘缘未尽,定是被什么制住了。”
“我哪里会有什么尘缘,定是这地府欺负人。”
孟孟摇摇头,“这尘缘,你得自己去寻。”
“尘缘?”欢欢很努力很努力的想了想,随即又摇了摇头,脸上溢出一丝苦涩。
孟孟收了手上的动作,凝眸望她,这苦涩是是欢欢来这始终不曾见过的,她似乎一直在享受死亡。
“我哪有什么尘缘,我活着的时候,不过…不过…”欢欢咬咬牙,似乎难以启齿,却又定了定,说道,“我不过是一欢场女子罢了。”
欢场女子?
“孟孟…”这声孟孟里,夹杂了些许惆怅,“你知道吗?就是人们常说的妓,来来往往皆是恩客,都是露水情缘罢了,哪会有什么未了的尘缘啊!”
孟孟摇摇头,并不言语。
“那里的人都叫我春花,可是我不喜欢,欢欢是我娘给我取的名字。”言语间已不见刚刚的惆怅,似回味,亦或是隐藏。
随手又端了碗汤,“吧唧吧唧”,“孟孟,你这锅汤,不如刚刚那锅好喝,涩涩的。”
孟婆汤本无味,酸甜苦辣皆由自己品味。
一碗汤下去,虽有微涩,却也消散了不少,于欢欢而言,死是解脱,只不过回味起从前,多少有些伤感罢了。
耳边时不时传来声声的呼唤,“婉婉,婉婉…”
带着呜咽,满是悲凉,“婉婉,我想你了…想你了…”
欢欢想了想,来地府这些时日,时不时,会听见这些声音。
“婉婉,你不是说想看烟雨江南,我带你来了…”
“婉婉,我们以后去你一直想去的大理好不好?”
“婉婉,你在听吗?”
“婉婉,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为什么都不愿来我梦里。”
“婉婉,我想你了…”
“婉婉……婉婉……”
每每到最后便只剩下轻轻的抽泣声,声声呢喃着“婉婉。”
“孟孟,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那个婉婉是谁?”
孟孟摇头。
陆陆续续有几个鬼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
“哎,真羡慕啊,换一世活法多好。”欢欢满脸羡慕,无限感慨。
“等了了尘缘,过了这奈何桥,你想过怎样的生活?”
欢欢摇摇头,“不知道,随缘吧,总会好的。”
谈话间,耳边还时不时传来,“婉婉,婉婉…”
欢欢猛的摇摇头,想把这声音驱散,“孟孟,你们这真是奇怪,这婉婉是谁?”
“婉婉?”孟孟摇摇头。
施法,凝神,把欢欢拢于光圈中,却还是看不透。
孟婆只断来去,不问过往。
说来奇怪,断了几次,这欢欢该是可过这奈何桥的,可不知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