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低着头,绷着脸,样子十分拘谨。
王夫人不等夏泱泱说话,就点了点下巴,便有婆子在她身边,按了她的肩膀,手腕却已经给那女医搭上了。
“夫人这是何意……”
“何意?” 王夫人站在夏泱泱面前,轻轻在她肩上拍了拍,“我们妯娌之间,互相体恤,也是应该的。大夫,你倒是说说,我弟妹四五个月,肚子也不怎么见长,可是要怎么补补才能让这孩儿长得快些?”
这脉一搭,也就有了分晓。
那女医收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上,声音都在发抖:“回夫人的话,我医术不精,并未探得滑脉。”
王夫人面色如铁:“此话怎讲?你不如说个明白。”
那女医满头大汗,如临大敌,抬头看了一眼夏泱泱:“这位夫人,并无身孕。”
彤云听得这话,脸色苍白,后背满是冷汗。
夏泱泱的一张俏脸也是失了血色:“……你,何出此言?” 她用手捂上小腹,宛如五雷轰顶:“几个月前,那郎中分明诊出了泱泱有孕,你却为何这样说……”
她神情真挚,王夫人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昨日那族长找我,你这丫鬟的兄弟已经什么都说了。何况,他自己也是亲眼看到,你那丫鬟去城外抱了个孩子。我倒还不怎么信,只是说得再多,都不如给大夫瞧一瞧。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说是也不是?”
夏泱泱双眸含泪,突然跪下:“嫂嫂,请听泱泱一言。泱泱的确身怀有孕……” 她的手抚上前胸,“咱们都是女人,嫂嫂你也是生养过的,泱泱这身子……你难道瞧不出来?”
她以手帕掩面,悲悲戚戚地说:“彤云确实出了城,抱了男孩儿……我主仆怕得是,若生下来是个女孩儿,我娘俩儿怕是要流离失所……这才出此下策。嫂嫂若是不信,可找郎中再来诊……”
王夫人仔细瞧她,气喘连连,腰身虽看不太看出来,但是胸部却隐隐有汹涌之相,心中却又有些犹疑。
“无论如何,这般行径有辱门楣,我暂且不赶你出府。待承璟归来再做决断。”
王夫人说罢,就唤来人,将夏泱泱赶到了柴房,关了起来。
夏泱泱在冰中尚且待过,怎会怕这柴房。被赶出来前,顺手藏了火折子在身上,这柴房左右也不缺木柴,冷了就生一簇火暖暖身子,被褥也宣软,往身上一裹,睡得也还香甜。
王夫人在饮食上倒也没亏待她,一日三餐,顿顿有肉,跟夏泱泱平时吃得也无甚区别。只是夏泱泱身子娇弱,胃口不佳,吃什么都恹恹欲呕,进了肚子里的倒没有多少。有时候送来些汤,只是凑近一闻,就已经在胃里翻江倒海,干脆就一起倒进泔水桶,被家仆抬走。
她这任务,也就只剩下【洞房花烛】,萧承璟不回来,旁人她倒也不甚在意。哪怕这副身子病得只能活个几日,再那之前,她若能凤冠霞披,跟那男人明媒正娶,也是好的。只是苦了彤云,听说被赶出了府。
萧承璟是夏泱泱被关第五天才收到信儿的,当时他距离他叔父的府邸已经是数十里之遥。他这信儿的来源竟不是来自王夫人,而是他留在夏泱泱身边的一个暗卫。
萧承璟本来以为,母亲或许是不想后宅影响了他的公事。但是那暗卫禀告的另一桩事,却看得萧承璟脸色铁青,眸如寒冰。
于是星夜兼程,到了萧府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他下了马,也不回房,把缰绳往侍卫手里一放,就径直往柴房去。
到了后院儿,脚步却缓了下来。静悄悄地走到柴房门口,先把手扶在门上隔着门缝瞧了片刻。
地上还有残雪,月亮照得地上明晃晃得一片,比灯还要亮。
夏泱泱在柴房一角儿,身子下边儿是厚厚的柴堆,蜷在被窝儿里,只露出个小小的脑袋来。她睡得很熟,连萧承璟推门进来,在她身边单膝跪下,也不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