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太过困倦,用手轻轻摸了下衣领,却又继续睡。
他身上的风却小了很多,瞬间就暖了起来。本来冷着他也是睡的舒服,可是一旦温热,方觉得更加舒畅。
人就是这样,梦外是冰冷的寒夜,梦里却是温柔乡。他的梦,不可言说,但是却一片鸟语花香。梦里有河流湖泊,飞瀑垂直落入碧湖,湖畔是一片花丛,花丛中居然有一只冰馆……萧承璟想要走近,寒气已经沁入身体。
他身上忽然一凉,冷不丁睁开眼睛,胸前却贴着个小人儿,小手软绵绵地圈着他,扣在他的背上。周身都是馥郁的浓香,笼罩着他俩的,不仅是这浓香,还有他的袍子。
她像一条水草,钻进了他的中衣里,缠着他的腰,他的胸,紧紧地贴在一起。
萧承璟低头去看,她居然睡着了。眼眸微合,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翕动,似乎在做梦,眼角带了一丝水光,浅淡的眉毛蹙着,可嘴角却勾起一弯浅笑。
她要是做梦,是噩梦,还是美梦?
她左肩却还露在寒夜之中,青色的血管从脖颈流动至此,像是被冻住了,凝出浅浅一条紫色的血丝。
仿佛被她的香气恍惚了心神,萧承璟居然想要把袍子提起一角,给她遮住,可是指腹触到她光滑的肩头时,忽然山风吹来,他方心神一震——萧承璟,你在做什么呢?!
“婶娘。” 萧承璟唤着夏泱泱,手也把她推了推。
夏泱泱睁开惺忪的睡眼:“承璟,别吵我。”
“婶娘,你怎么搂着承璟?”
“因为冷啊。” 夏泱泱的眼眸逐渐清亮起来,终于清醒过来。
“婶娘,你……” 萧承璟的脖根红得像是煮熟的虾,“这于礼不合。”
他醒了,身上也更烫了。
这种温度,远比夏泱泱之前抱着的那些汤婆子要火热得多,也贴合的多。
他明明嘴上说着抗拒的话,可是身子却不曾离她更远。若是真的要拒人千里之外,现在怎么就不把她推开呢?
夏泱泱心里冷嗤,这男人,可真是口是心非,道貌岸然的东西呢。既然这样,她就陪他,把这道理说清楚,他要行船,她便做这水,推动他的舟。
“承璟,于礼,我是你的长辈。长辈的话,承璟不听了吗?” 夏泱泱细声细气地说,柔软的小手抚上他的鬓角,“这么冷。你身上,也不过一层;你看,我身上,也就是这一层,但是我们俩都在一起,就是都有两层衣物可以同盖,这样不好吗?”
她又摸了摸萧承璟的头:“你就当你自己是我亲生的侄子,我可是你的婶娘啊。若是你在意这世间的礼节,难道不是婶娘说什么,侄儿都该听吗?现在婶娘很冷,想要取暖,侄儿却不跟婶娘分享他的体温,这算得上是孝悌吗?”
她突然“吭”一声,把头埋在萧承璟的肩窝里,话里带着委屈和哭腔:“你叔父也去了没多久,你就不听婶娘的话了。承璟,你说你,像话吗?”
她将身子贴得更近了些。
萧承璟身上的味道清冽甘醇,他衣服上还带着皂角的气味,混着洞里枯木燃尽的甜香。
“婶娘,莫要妄语。” 萧承璟说。
不到一日一夜,他的下颏居然生出了浅浅的胡茬,夏泱泱用手去磨蹭:“承璟啊,你知道我来这山神庙是做什么的吗?”
萧承璟抿起了嘴,身子有些僵直,呼出清浅两个字:“不知。”
“我来求子。”
“ 我来求山神,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冰冷的气息从男人的鼻腔进入丹田,转了个圈儿,又从丹田往上提,又从他微微张开的唇齿间,打着颤,绵长,悠扬地流入这夜空里,化成一缕白烟。
“然后,你猜,怎么了?” 夏泱泱望着萧承璟,眼睛闪闪发亮,和星辉交织在一起,绚丽又纯真。
萧承璟不忍卒视,别过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