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颜妍恍若雷劈的表情,老太太噗嗤一笑:“当然不是亲的,我是童养媳,不过我比他大八岁。”
在颜妍不停变化的表情中,老太太讲了一个充满了民国色彩的故事,这个故事悲伤却不悲惨,因为这里没有“新派婚姻”,没有“真爱至上”,有的只有温馨和柔情。
老太太叫吕凤霞,原本是富贵人家当女儿,孰料一场战乱,家败人亡,她跟着奶妈一路的逃难流浪,奶妈为了救她,叫炮弹炸死了,她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娇小姐勉勉强强的跑了两天,饿晕在吴爷爷家门前。
那会儿她才九岁,吴家有个卖豆腐的小作坊,算作小有家资,看着晕倒在家门的小姑娘可怜,便给了她两块大洋,跟她说买了她做丫头,后来打仗打的吴家豆腐作坊干不下去了,吴爷爷的父母带着全家回了老家农村。
回村不久吴老太爷病死,家里没个顶门立户的男人,吴家算败落了,吴家老太太怕自己早死,体弱的儿子将来没人照料,就把一直勤勤恳恳的在家里干活的吕凤霞放契改定给儿子做媳妇。
“娘那个人本来就心善,见我跟庆州定亲之后身体竟然开始好了,对我更好了,本以为庆州大了,定要嫌弃我这个丫鬟出身的大媳妇儿的。”
“我甚至想过,若是将来他不想要我了,我就厚着脸皮留家里把娘侍候走,然后去当姑子,岂料他……”
说到这里老太太脸上浮出一个笑,很浅很淡,可叫人看了就觉得很暖。
吴庆州非但没有嫌弃比自己大八岁的姐姐媳妇儿,甚至还爱上了她,从懂事起他就十分粘着这个姐姐,等知了人事,清楚了媳妇儿都含义,他内心里就一直盼着自己能快快长大,快点成家,让姐姐能够真正的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家人。
吕凤霞心中的惴惴都被小丈夫带来的安全感抚平,两个人欢欢喜喜的长大,高高兴兴的成亲,幸幸福福的生下了一儿一女,当他们以为会跟村里其他人一样,每天为财米油盐计较,看着孩子鸡飞狗跳的生活一辈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庆州救了一个人,没多久就开始辗转反侧满腹心事,我问他他也不说,我以为只是一时遇见难处了,只能多开导,结果有一天,他忽然说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然后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说到这里,老太太也没有不满,只是面露遗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他定不会扯谎,说很重要就是很重要,不愿意想他是不是出了意外,就这么带着孩子守着娘等着他,那年家里发了大水,山体滑坡,娘为了救粮食被压在房子里……”老太太说到这开始颤抖,白色的灵魂都跟着忽明忽暗起来。
颜妍一把拽住老太太的手,打了一丝灵气过去,再抬头,发现老太太的眼睛里充满了伤痛。
如亲生母亲一般的婆婆去世,她带着儿女艰难生活,儿子偷着去闹革命,牺牲在战场上,女儿嫁人后不幸难产而亡……
不幸接踵而来,吕凤霞被打击的崩溃了好几次想寻死,可想想杳无音信的丈夫,她得知道他死在哪才能跟他葬在一块啊~
带着这份祈愿,她用一双小脚踏遍了半个祖国,救过帮过很多人,只希望丈夫遇见难处的那天,也能有个她这样的人伸把援手。
“这一等就等到了白头,却不想,活着没见到,死了竟然到了他身边。”老天真是太捉弄人了。
老太太长叹一声:“看他一个人活的孤单,我,又恨又伤心,终归还是不忍,丫头,你要是能,就帮帮我,告诉他,别找了,就当我们天各一方的活着吧。”
颜妍抹了抹眼睛,发现自己眼泪掉下来了,赶忙用袖子擦两下,看着慈和的老太太:“奶奶,心之所向,身之所往,终至所归,您能出现在他身边还不明白吗?”
吴庆州的执念并不比吕凤霞轻,他的身边定有吕凤霞的贴身物件,日日摩挲夜夜思念才能将死后的吕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