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贪恋怀中温热,胤禛却也并未在府中多呆,简单梳洗过,将带回来的资料略做整理后便坐上早早备好的马车入宫复命。
而此时众人经过方才那场闹剧,心中喜悦之情也稍淡了些。
正院儿里,乌拉那拉氏端坐在上首,一众丫鬟嬷嬷侍立在下,面上似同往日并无多大区别。然而底下一众妾室具都讷讷不敢言。李氏一身玫红色旗服,低垂着头立在一侧,手中还抱着因着惊吓哭得正抽抽的二阿哥。
半响,才听得上首之人缓缓开口道:
“方才听妹妹所言,可是二阿哥身边人伺候不周到所致?”
“回福晋,并无此事。”
李氏只得干巴巴道,因着方才那一哭,这会儿倒不敢暗言什么思念阿玛。
“哦,这二阿哥出生那会儿子还好好的,怎的如今症候愈发多了起来………既非下人所过,那么便是你这当额娘的不上心了?”
“福晋!”此话一出,李氏再也顾不得旁的了,当即便抱着孩子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生怕乌拉那拉氏下一秒便说出什么。
二阿哥是她的命根子,她不知道若是福晋提出抱养二阿哥的话,爷会怎么做,尤其是在她前头已经折了个孩子而福晋两子都还康健的境地下。
哪怕知晓福晋有亲子在身,这般可能性不大,但李氏仍不敢赌,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大厅内一室寂静,乌拉那拉氏并未开口,但李氏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咬了咬牙,半响,李氏方才艰难的开口道:
“许是妾身往日里过于宽和了些,倒纵地那起子人愈发懈怠了………”一言罢,李氏仿佛一瞬间失了所有力气,只手中襁褓依旧死死抱着。
而一旁的奶嬷嬷瞬间便瘫软在地,只一下复一下的机械般地磕着头。
底下重妾室们具是心中一凛,心中只道福晋好生手段,竟是硬生生逼着李侧福晋亲手废了自个儿的心腹。经此一役,日后府中谁还敢真心归附于她。更别说那些被处置了的下人们,难道谁还没有一二亲眷吗?
最后乌拉那拉氏到底没有真将二阿哥身边儿人都换掉。只挑了几个平日里好口舌,惹事生非的给处置了。末了还开口道:
“李侧福晋心慈,倒惯的你们这般惫懒,怠慢了二阿哥,只是想着二阿哥平日里到底用惯了你们………姑且先饶你们这一会,若是日后再有此事………这府里可断留不下那起子心大的!”
“福晋仁慈,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老奴日后定当好生照看二阿哥!”
“多谢福晋仁慈……”
众妾室齐齐躬身道“福晋仁慈,是我等福分!”
然而心下却更生三分寒意,眼看着这一众痛哭流涕的下人们,心道还不如直接将人换了呢?
一直到离去之时,众妾室面上不由更谦卑了些。
而一旁被奶嬷嬷抱着,被迫围观了整场的洪熙简直目瞪狗呆。直叹额娘威武,而后默默地抱紧了弱小的自己。
女人们的战争,当真是杀了人都不见半分血滴子的。
话说这还是洪熙头一回见识到这种场面。打从小儿子出生后,乌拉那拉氏便不耐烦应付这些妾室,请安也只教初一十五过来一趟罢了。
归根结底不过底气二字,所谓威势,倘有了势,威也就好立多了。如今的她身下已有二子傍身,再不是那些年阿玛没了,娘家不靠,小小年纪挺着个身子,只能在一众妾室下人面前板着脸,故作威严的四福晋了。
便是四爷前些日子也道福晋这些时日性情倒是愈发宽泛了,不若以往整日紧紧绷着。
当时乌拉那拉氏当着四爷的面,只笑了笑没说什么,夜里便再控制不住抱着自家奶嬷嬷痛哭了起来。
当女人的,但凡日子过得去,谁不愿宽和有度,谁愿意整日绷着个神儿,整夜难眛。反倒被暗地里编排什么严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