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弦月被薄纱覆盖,增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纪淮背着一个半旧的书包从“早中晚餐”店里出来,修长的手指拎了几个豆沙馅的包子,他迅速瞅了一眼大树下奔驰车旁站着的人,确定他的目光没往这里看才以风疾电驰的速度吞下了包子,剩余的连着塑料袋塞进了衣服大口袋里。
短暂的一瞬,他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几口顺气。
纪淮这些动作流畅迅速,偏偏神采是飘忽的,就连动作也显得过于机械。
早中晚餐店旁是条乌漆嘛黑的小路,里面没有一丝的光,一到夜里,深处经常传来诡异的叫声。
纪淮松口气快步朝那辆车走去却猛的一顿。
路灯光照不进深巷,沙沙声伴随着其他声音,并不清晰,纪淮不愿多听抬脚就要离开,却被声音定住。
“谢桑,你就是烂在了骨子里!心都是黑的!”
“高高在上又怎样?!不还是个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东西!”
声音又尖又利,重重的敲着纪淮脑袋,又像利刃一下子把他捅了个对穿,血淋淋的撕开伤口,画面如海浪般侵袭。
“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
“纪淮你又输了,好笨啊。”
“纪淮。”
“凭什么?!”
“凭什么偏偏是你?凭什么?”
“纪淮!是你毁了我的家,都是你。”
“他凭什么丢下我?凭什么第一个救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那么黑的地方,没有人,我怎么出得去啊?”
“纪淮,他是我爸!为什么?!我才是他的家人啊。”
原本模糊的画面充斥着纪淮的大脑,怨念几乎将他吞噬。
那年深秋,毒贩威胁他把白粉,糖,交给一个叫雩鲸的人,可计划失败了,毒贩便拿他做人质,赶来救他的一名缉毒警因卧底身份泄密,毒贩威胁报复绑架了他的女儿。
不是恰巧,是刻意而为之。
毒贩要缉毒警在家人和纪淮之间做选择。
谢桑的父亲是个好警察,他放弃谢桑选择纪淮,最终也因此丧命。
纪淮夜里睡觉都不安生,每每午夜梦回都是谢桑父亲倒在自己面前的情景,枪声穿过耳膜,大脑一阵轰鸣。
怨恨足以让他生不如死。
纪淮努力搓了把脸,使自己清醒。
深巷里争吵声不断,纪淮吸了口气,尽力使自己不去听那些声音。
他稳住身形,抬脚的瞬间却再次僵住。
争吵声停止。
打斗声,身体撞到墙壁的声音辱骂声取而代之。
“艹。”
极其轻微,在混乱的声音中并不明显,纪淮却捕捉到了。
霎时,所有的顾虑土崩瓦解,纪淮抛下一切顾虑冲进巷子,却在看清楚身影的瞬间停住了脚。
谢桑一身白色外套,黑色牛仔裤,清瘦了不少,也长高了不少,至少有一米七。
血珠从手心落到地面,被握住的匕首仅有刀尖的部分沾了血迹,女生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看见他,笑了一下,格外狰狞。
纪淮顿时打了个寒颤,他近了几步,仔细观察,从头到脚没有在那个女生身上发现一丝血迹。
纪淮心口顿时一松。
“滚。”
嗓音清冷低哑跟刚才的艹属于同一人。
纪淮立即打算离去,却又适时的传来一声嘲讽。
起初笑的那个女生。
深巷里笑声格外刺骨,纪淮脊背一僵,转身的瞬间与女生擦肩而过,他恰好与谢桑的目光对上。
丹凤眼狭长犀利,眼角的小痣红的扎人,漆黑的眼眸里,神情宛如木偶一样。
空洞,无神。
纪淮闭上眼睛,心里一片刺痛,记忆中的谢桑不是这个样子的。
匕首瞬间贴上了脸颊,纪淮心底的刺疼被害怕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