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说自己想要出去,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滴从天空砸下来,雨声噼里啪啦的,天空十分应景开始电闪雷鸣。
夏季的雨,下得就是这么酣畅淋漓。
薛又白姥姥家的这一排楼,在院子的最南面。那棵大杨树是在院子的西北角。不管是从姥姥家的哪个窗户,都没办法看到那棵大杨树。
他趴在窗台上,透过玻璃向外张望,只能看到窗户外面因为下雨溅起的一团团雾气。
今天见不到那只叫做“怼怼”的小白面团子了。
就在这时,走廊里又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谩骂声,还有非常熟悉的“竹板炒肉”。
是敖明又被他的妈妈揍了!
敖明妈妈正在气头上,被气得直接飚出了女高音:“敖明,你是不是傻?!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跑出去干什么?你脑子有坑吗?是被驴踢了吗?”
一门之隔的薛又白,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如果不是他姥姥拦着他,他其实也想跑出去玩的。原来,这样做是脑子被驴踢了啊,薛又白似懂非懂地想,甚至有些羡慕地竖起了耳朵,听着敖明妈妈教训敖明。
他的爸爸妈妈从来不会这样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
门外面,敖明哭唧唧的声音传了进来。他的声音没有他妈妈的声音穿透力强,隔着一道门,薛又白只能听得模模糊糊。
“不是我要出去玩的!是王朝阳打家里电话说,他看到谢对那个小傻子站在大杨树下淋雨,我们几个是去看热闹的!”
敖明妈妈听到儿子在犟嘴,更加暴跳如雷了:“敖明我告诉你!以后家里座机你给我少碰!还有,你给我离王朝阳那几个小混蛋远一点!你们几个才几岁,就这么心术不正,专门逮着人家欺负……”
咔嚓。
隔壁的防盗门被打开了,六岁的薛又白从里面走了出来,敖明妈妈噤了声,同时停下了揍敖明的动作。
薛又白乖巧地朝着敖明妈妈和敖明,乖巧笑了笑,然后,他顺着步梯一步一步地下了楼,他的手里拎了一把长把手的黑色雨伞。
他才六岁,身高不太高,下楼时因为腿太短,一顿一顿的,非常可爱。
敖明妈妈看着身影消失在拐角的邻居小孩,奇怪地说:“外面下着雨,他这是要去哪里啊?”
“妈!凭什么他下雨天能出去,我不能,这不公平啊……嗷!疼!妈,别打了我错了!”敖明刚刚喊了两句,就再一次被自己的妈妈揍得鬼哭狼嚎,整栋楼都是他的哭声。
薛又白在单元门口,打开了伞,一鼓作气地冲进了雨里。很快,他的四周,全被雨声包裹住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举着伞,直奔职工家属大院的西北角的大杨树跑过去,那里就是昨天他遇到怼怼的地方。
刚才,敖明说谢对那个小傻子在大杨树下面淋雨这句话时,薛又白听到了。他忽然就再也不想留在屋子里,想要出来找他。
合金金属厂的职工家属大院并不是特别大,薛又白穿过了院子,很快就抵达了西北角的那棵大杨树。
昨天他遇到的那只叫做“谢对”的小白面团子,果然是在树下,整个身影都掩埋在雨中的水雾中,小小的一团,安静又乖巧。
不过,谢对此刻的情况,比薛又白预想的要更好一点。
他和昨天一样,腰背笔直,规规矩矩地坐在一张矮小的方板凳上,蜷起的腿上溅上了雨点,脚上的那一双塑料凉鞋也都被雨水溅湿了。
他似乎还没有傻到家。他撑开了一把伞,把自己小小的身体全都罩在了伞里。谢对那把雨伞的大遮檐,挡住了薛又白的视线,他看不到雨伞里面谢对的情况。
“怼怼。”他喊他。
那把大雨伞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露出了里面罩着的谢对。
他看到了薛又白,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瞬间就生动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