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小男孩了。
他甚至还挑衅似的伸手,毫不客气地去推那个小男孩了。
然后,下一秒,在场的几个小男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了“敖明哥”的惨叫响起,几个小朋友瞬间吓得一哄而散,撒腿就开始跑,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救命啊救命啊,谢对那个小傻子又开始打人了!”
那个叫做敖明哥的小男孩,更是被吓得屁滚尿流,呜呜呜地向前狂奔逃命,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也顾不上擦,甚至被吓得,后来都没能再发出声音继续叫喊。
和这几个小男孩的慌乱不同,西北角大杨树下面坐着的那个小男孩,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坐在那张矮小的四方小板凳上。他的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腰背挺得笔直,模样安静又乖巧,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影响到他。
唯一变动的是,他的视线不再毫无焦距,而是落在了他大短裤边缘上,那里有一只肥嘟嘟的毛毛虫。
这是突然从树上掉下来的。
刚才,就是这只毛毛虫掉在了前来找茬的“敖明哥”肩膀上,吓得“敖明哥”掉头就跑。
小男孩盯着这只毛毛虫看了许久,视线都快发直时,他像是忽然回过神,脖子慢慢地向后仰,缓缓地抬起头,仰面看向自己头顶上的那棵巨大的大杨树。
很快,他的脖子就和身体形成了最大的角度,再也抬不动了。他也没有调整身体,就保持着这个很不舒服的、傻乎乎的姿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头顶上的大杨树。
或者说,他在盯着这棵大杨树树杈上面坐着的一个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穿了一件白色的半截袖上衣,腿上套着一条灰色棉布长裤子。他正低着头,在和小男孩对视。
许久之后,树上的小男孩率先开口了。
他坐着树杈上,指着树下那个小男孩裤子上的毛毛虫,问他:“你不怕吗?”
树下的小白面团子,依旧是保持着那个艰难地仰头姿势,直勾勾地盯着树上的那个小男孩看,这个样子,看起来傻乎乎的。
树上的小男孩终于没有了耐心,他双手撑着大杨树的树杈,往旁边一挪,又用双腿夹住大杨树的树干,熟练地从这么大一棵树的大杨树上面滑了下来。
他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走了几步,就站在了树下的小白面团子的正前方。
树下的小白面团子,还是保持着刚才仰着脖子看树的姿势,一动不动。唯一的区别是,他的那张唇色像是小樱桃的嘴,不自觉地张大了,好久都没有合上。
他似乎是用这种方式表示震惊。
站在他身前的那个小男孩,皱了皱眉,伸出了一只手在小白面团子眼前晃了晃,喊他:“回神。”
小白面团的视线,跟着眼前的那只手,终于移动了,他的脖子也终于恢复到正常的位置,没有再继续保持刚才别扭的那个仰头姿势。
两个小男孩的视线,也终于对上了。
树上下来的那个小男孩率先开口了、:“我叫薛又白,今年六岁,今天刚搬到我姥姥家来!哦,我姥姥家就在那边,最南面的那栋楼,六楼左边的那个门!
薛又白一边说,一边抬手,指向了职工家属大院最南面的那一栋家属楼。
但是,他眼前的那个小白面团子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薛又白,并没有顺着薛又白指的方向看过去。
似乎,对他来说,盯着薛又白比好奇地去看另外的一栋楼更重要。
薛又白很快就发现了眼前的小男孩还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只好收回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年几岁了?”
“又又。”
坐在小方板凳上的小男孩终于开口了,随后他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的唇角两侧向上翘,眉眼弯成一弯水汪汪的明月,这个笑容,明媚得像是冰雪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