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对精神的保护作用随着身体的崩坏早已消失,我只能强打精神假装自己仍是那个冷静的黑手党准干部。
在无尽的黑暗中,时间的流逝变得难以感知。
我对自己此时此刻是否仍在思考也产生了疑问。
母亲曾对我说,死亡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无梦的沉眠。
所以,我真的还活着吗?
或许是我不值得获得那样多的好意,那样美好的羁绊,所以才会在充满期待的时刻死去吧。
……但是还想回去,想和“旗会”一起为中也庆祝一周年,想催织田先生写完他的小说,想带远藤有纪去吃辣咖喱。
还想放狗咬太宰治,社死的事还没有报复回去。
我不想死。
如果我死了,那个人接下来又要去杀谁?
“旗会”?森先生?红叶姐?
全港口黑手党?
……没关系的,这是森先生的计划,他会计划好一切的,大家都是很厉害的人,是对港口黑手党有用的人,森先生不会没有原因地放弃任何一个人的。
兰堂先生就在地下室里,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可我仍控制不住地焦虑。
如果我现在已经死了,如果我所经历的这片仿若没有尽头的黑暗就是地狱。
请不要让我珍视之人也陷入同我一般的境地。
在恐惧与焦虑中,我升起对自称是中也哥哥之人的杀意。
但这杀意又因想到中也对身世的执着而被我按压下去。
黑暗,黑暗,黑暗。
这黑暗要将我折磨得发疯。
过去的一年里,每月骨肉重生的疼痛曾令我无比厌恶。
但当我再次感受到它时,疼痛却让我安心。
……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片狼藉之中。
我只能从一些熟悉的物件中辨认出这些破损严重的建筑是距离我死前所在宾馆不远的商业街店铺。
血腥味在鼻尖挥散不去。
我从不远处头部被砸得粉碎的男人身上扒下他的衣服,套好后朝着港口黑手党欧洲分部的方向走去。
我昏迷了多久?
这已经不重要了。
赶回港口黑手党总部自然很重要,但不值得我过于担心。
毕竟这是森先生自己的计划,他当然会打理好一切。
如果在我昏迷期间,远在岛国的组织已经被摧毁,那么我赶不赶得回去也已经无所谓了。
——日和,你真的这样想吗?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嘛,失去的羁绊找不回来就算了,我还有院长和敦啊。
——异能力影响是不是有点太过明显了?失控了吗?
尽管欧洲分部似乎被不知名原因毁掉令人很心痛,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需要找到枪支弹药,以便于一直使用异能力赶路。
说不定刚好能赶上那个金发神经病,将他揍一顿呢。
——欧洲分部的人和你相处了整整一个月啊,日和,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可我不这样想,又要我怎么办呢。
再次陷入恐惧的泥沼中无法挣脱吗。
“你是囚牢,日和。”
我这样自言自语着,这样告诫着自己。
囚牢不被允许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