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而起的大火照亮半边漆黑夜空, 人群惊叫四窜,如被一颗石子惶惶击飞的一片乌泱泱鸟雀。
黎渐川有点脑壳疼。
刚说镇上还算风平浪静,定下了小苟一下的大计,转头主街就枪声并着火光, 将小半个朋来镇都焦成乐一锅粥。谋杀方式千千万, 闹这么大动静, 不论是不是玩家凶案,都定然别有目的。
来不及多想,他叹了口气, 抄起扁担,也一脸惊惧,跟着面摊上的其余食客逃离主街,钻进了胡同小巷里钻。
只是其余食客是当真逃去了家中,或可以躲避的安心所在,而黎渐川则是寻了个无人角落, 镜面穿梭到了那栋着火小楼附近。
这是一户镇民的小院, 镜片昨日被黎渐川隔墙扔了进来,泥土半掩着, 藏着葡萄藤后。
站在这处墙角, 恰好可以望见小楼的情况。
那栋小楼黎渐川也有些了解。
全木质的明清老楼, 一层二层临街,挂着招牌,是宁记米铺,三层却是不属于这铺子, 只是却不知用来做些什么, 寻常人只能偶尔瞧见三层窗子半支着, 有人影往来, 好像还有些奇怪的味道飘出,问米铺的人,都是讳莫如深。
但总归是属于宁家的。
准确说,围绕着宁永寿这西洋公寓,得有小半条街的商铺都贴着一个大大的宁字。剩下的,贴的不是李,也得是周,小商小店极少,大多还是扎根朋来镇经年的老店。
黎渐川盯着的方向,正巧能看见小楼的后门,上面挂了锁,不能以正常方式出入。
前边街上,米铺的掌柜伙计等人都跑了出去,直愣愣站着,吓傻了般,满头大汗、一脸惊恐地望着小楼,手足无措。
四周闲杂人已走了个干净,方才的热闹夜市顷刻就散了,只剩一片白茫茫街道,并没有形迹可疑的身影露出马脚。
黎渐川视线转动,扫过来往的寥寥几人,落在街道中央的两具尸体上。
这两具尸体都是男人。
一个仰躺在街边,靠近公寓,是名浑身缠满绫罗绸缎的中年人,脑门一个枪洞,红白喷洒,将大半张脸都糊满了。旁边还有个下人瘫在地上,经人提醒才两股战战地爬起来,一阵狂奔,也不知是去家中送信还是报案。
燥热的夜风送来一点混乱人声,进了黎渐川耳朵,隐约能听到个周字。
几乎是下意识地,黎渐川就想起了宁永寿口中提到过的,上个月月末刚被砍了脑袋假死过的周二老爷。
同这位疑似周二老爷的中年人相距不远,就是一个姿势甚为扭曲狰狞的少年人。
这少年人干瘦得很,好似只有一把骨头,这骨头也被烧得焦黑,成了炭棒。刚坠楼时他应当还没死,仍挣扎着向前爬了一小段,才颓然栽倒。在这少年手边,还滚出一把枪,过于显而易见地将枪杀与火灾联系了起来。
这可能是两个案子,也可能是一个案子,但不论几个,从玩家视角看,同一时间两人被害,若是玩家凶案,那首先就得确定哪个才是玩家谋杀的人。
这分辨看似不算什么,但却是关键。
忽然,一种即将被视线捕捉注视的感觉冒出心底,黎渐川瞬间警觉后退,掠过葡萄架,出现在另一边墙头。
借一片屋檐遮挡,他朝若有所感的方向谨慎望去,正看到王曼晴和宁永寿一同出现在了街对面西洋公寓的顶楼窗口,齐齐向下看着,好似都没有投来目光的迹象。
这两人在一块,相谈甚欢?
黎渐川有点想笑。
也不知道现在这个‘王曼晴’清不清楚宁永寿极可能是其他时间线的玩家,而宁永寿又是否恢复了作为玩家的记忆。
不过,不管清楚还是不清楚,恢复还是不恢复,这两人都是不简单。
很快,镇上自发组织的救火队到了,一辆辆水车,一桶桶水往这儿运,附近的人家也敞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