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二太爷的态度和表述中, 可以看出李新棠对这所谓的领戒一事是完全不知,或不大清楚的,所以黎渐川也不需要遮掩自己对此事的疑惑。
“领教训?”他道。
“对, 就是领教训。”李二太爷果然没有对黎渐川的表现感到怪异,只不满地冷嗤一声, 道, “明着说是领戒,听倒是好听, 实际上就是仗着咱们朋来镇拿他蓬莱观没辙, 想要给咱们立规矩罢了, 知道此事的人,还有几个看不出?”
黎渐川和宁准对视一眼。
话说到这份上, 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朋来镇和蓬莱观之间矛盾又奇怪的关系。
两人都有心继续探问, 但身份却都不合适。
李新棠大概率知道这隐秘, 不须问,李新棠的好友能不顾分寸地去问,可李二太爷却明显不会实话回答这个初见的外人。
黎渐川想了想,只顺着话茬儿吊儿郎当地问道:“二太爷,说了半天,这领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不会是真让我上那蓬莱观去低声下气地装孙子吧, 您说从前都是我爹去的,我可没见我爹哪回从蓬莱观回来,是一副刚给人做完孙子回来的模样……”
“你这臭小子,净会满口浑话!”
李二太爷瞪了黎渐川一眼, 又平了平气, 方道:“领戒这事说来不难, 也用不着你低声下气去做甚。就是到了七月十五那天, 你须得早早上山,赶上蓬莱观的中元法事。”
“法事时间由冯天德定,暂时不知,他们也不会派道童来通知我们,但这时间最早不会早过午时,最晚也不会晚过戌时。”
“家里有盒药丸,你待会儿临走时带着,在中元法事开始时就吃下,它会让你的身体陷入沉睡,但魂灵依旧清醒,被神明保护,法事过程中的诸多魑魅魍魉和那些背叛永生的纷乱幻象,也就奈何不了你了。”
“法事结束,你自会醒来,到时冯天德会让你在一份无字契约上滴血,你照做便是,做完后,他还会给你一包奇特的药粉,命你挨家挨户,将其撒进朋来镇所有人家的水井中,连自家也是如此,你同样别问,只照做。”
“做完就回别庄,今朝领戒一事也就就此了结了。”
“在这期间,无论冯天德问你什么,又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记进心里,更不要对自己的信仰心生怀疑。”
说着,李二太爷微微抬眼,牢牢地看着黎渐川的眼睛,语重心长道:“新棠,我们对神的守护,无须任何人指手画脚。永生便是我们,我们便是永生,其它,皆是虚妄,切记,切记呀。”
诡异且扑朔迷离。
黎渐川听着李二太爷的叮嘱,对这场所谓的中元法事,得出了一个最为直观的印象。
如果他不是只做今天这一天的李新棠,还真想去探一探这场法事的究竟。它显而易见地藏着朋来镇和蓬莱观共同的秘密,那所谓的领教训,也绝不是普通的领教训。
不过,就算他到第四天时已不再是李新棠,也没谁规定,他就不能再去中元法事探秘。
“我知道了,二太爷。”黎渐川心念转着,口中应下。
李二太爷叹了口气,颇感欣慰地拍了拍黎渐川的肩:“行,三小子也是长大了!”
感受着肩上的重量,黎渐川又道:“二太爷,一年前的四五月和两年的七八月,您印象里,咱们镇上可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最好是够离奇,够古怪,够耸人听闻的。”
面对李二太爷显出狐疑的目光,他扬眉朝宁准投去一瞥,笑道:“云洲要写志怪小说,往上海的报纸上发,可肚子里空有墨水,脑子里却没一点素材,憋都憋出半个字儿来……不然您以为他为何来了朋来镇,又对鬼上身、谋杀案之类的有如此大的兴趣?”
“拐弯抹角往脑子里攒东西呢!”
李二太爷豁然开朗,心底最后的那点怀疑顾虑也在看到宁准自然而然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