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漆黑, 两辆越野车射出灯束。
雪亮的光如帆破浪,夹带着引擎的轰鸣声驶上转山的道路。经过天葬台时,天边乍现出一丝蒙白, 随后朝阳就顺着这天际的缝隙挤了上来,一点一点攀爬,神山的雪顶越发清晰,金光辉映, 直接天宇。
离开天葬台, 前往卓玛拉垭口这段路, 岗哨设置得相当多,机械的有,人工的也有,卢翔半条手臂搭在车窗边,没隔多久就要举一下证件。
通过第三个岗哨后,司机突然方向盘一打, 从正道上偏离, 拐进了岗哨侧后方的一条石渣路上。石渣路附近都有通电的铁丝网围着,附近竖着危险勿入的牌子, 从岗哨射出来的一道道红色光线不定时地来回扫射, 监测周围。
警戒很严。
黎渐川从车窗往外看着,明显感受到了华国对这里的重视。这绝不仅是因为首都研究所的秘密基地建立于此。
冬季雪线很低, 四处都是雪层, 越野车开了一段, 来到一个矿洞般的地下停车场。
两辆车的人都下来, 换上了简易的外骨骼装置, 从停车场的另一个出口离开, 朝着正前方的冈仁波齐峰继续前进。
道路到这里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剩一块块标红的金属标记柱,在茫茫的白雪冰川上指引方向。
如果不是配置了外骨骼,黎渐川相信绝大部分人都无法在这条路上顺利行进,它太过陡峭险峻,危急处冰棱如刺遍地,平滑处又无处下脚,随时都能引人坠落深渊。
每迈出一步,都在鼓噪着心肺血液,发出嗡嗡的震鸣。
宁准已经启动了外骨骼的氧气调节装置,但状态仍比不上昨天,切尔诺贝利副本里瞳术透支的负面影响似乎超出了游戏,带入到了现实中,让他原本令人摸不透的身体素质一下子垮得肉眼可见。
黎渐川在他身上套了索,防备着意外。
值得庆幸的是,需要步行的这段路并不算长。
当外骨骼装置的距离计数到达四公里时,行进的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凛风穿梭乱石间,如野兽四伏嘶吼。
瞳孔中倒映的庞大山体在经过不断地放大、靠近后,最终清晰而又震撼无比地完全展露了出来。
黎渐川拉开护目镜,顶着冷刀般的风雪仰头看去。
六千多米的神山真真切切地矗立于眼前,是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壮观阔美,奇迹震骇。
它通体褐灰色,布满自然伟力劈削出的横纹,似天降的阶梯,又如神秘的符文。其上雪顶呈现出清晰的白色金字塔轮廓,巨大圣洁,直入苍穹,被群山拱卫簇拥,被风雪匍匐叩拜,站立在它脚下,如仰望一位低首俯瞰苍生万物的神明,深感渺小,唯存敬畏。
黎渐川感受到了一种奇特而又强烈的情绪,头一次因一座山峰失语凝滞,脑海空白。
在这空白之下,似乎还潜藏着古怪的、令人眩晕的精神迷睡感,恍惚抽离,低迷而又清醒。
寒风与冰雪都变得静默无声,只有宁准低低的声音如空灵的诵诗声一样在外骨骼装置的通信频道轻缓传出:“世界的中心,诸神的居所与祭坛,时空蠹虫的藏身之处,永生谜团的流传圣地,或许拥有亚特兰蒂斯的埋骨,也或许存在更为辉煌的文明的尸骸……”
“这就是冈仁波齐。”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驻足在神山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卢翔的声音打破了这种迷离沉静的奇异感:“冈仁波齐确实是从上到下都是谜。这附近的几座山峰不管有名气还是没名气,都有人挑战过,只有冈仁波齐,一直没人真正登上去。尝试过的也有,但限于自然条件和宗教信仰,全都没有成功过。”
“咱们基地目前也还没有那个本事,前面那片雪地迷彩看到了吧,基地就在那儿,已经是离冈仁波齐最近的人造建筑了,主体部分建在地下,过个岗哨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