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两三秒,谢连才慢条斯理地补上那句话,“路上有点事,来晚了。”
他在空位上落座,而那位置,恰好在裴年对面。
纪皖皖戳了戳裴年,“你认识谢连?”
裴年摇摇头,“见过几次而已。”
纪皖皖借着给她倒饮料的功夫,压低声音道:“那你可离他远点,谢连这个人,看着风度翩翩对谁都温柔。”
“其实骨子里最冷漠。”
裴年下意识看向餐桌对面的男人。
谢连出道十二年,温柔贵公子的形象已经深深刻进每个人的脑海中,而短短几次碰面,哪怕他处境狼狈,态度也一直是温和的。
实在是很难将他和冷漠这个词联系起来。
算了。
裴年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再表里不一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饭桌上的气氛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融洽。
裴年并不常常开口,每一次都只在适当的时机发表自己的观点,进退有度,一点儿不显得急促功利。
表面的平和在服务生进来时轰然碎裂。
莫禾敲了敲桌子,颇带恶意地问:“迟到了,也不自罚三杯?”
谢连表情不变,只答:“好啊。”
莫禾站起身,亲自接过红酒,倒进谢连手边的高脚杯里。
深红色的液体自瓶口倾泻而出,哗啦啦地流进透明杯壁里。
红酒倒了满满一整杯,酒液在杯口轻轻摇晃,稍有不慎就会溅到身上。
莫禾眯着眼笑了,“喝吧。”
这话一出,杨制片脑门上的汗都滴进了碗里。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一个是粉丝无数的圈内顶流,一个是炙手可热的新晋影帝,这帮谁都不对啊!
见谢连久久不动,莫禾故意道:“怎么?不给前辈面子?”
他大了谢连三岁,又早他几个月出道,说一声前辈也不为过。
“这心眼也忒小了。”
听到身旁纪皖皖的小声吐槽,裴年忍不住问:“怎么了?”
“咳。”纪皖皖道:“你不知道谢连和莫禾的事?”
裴年:“不知道。”
“其实就是王不见王的故事。他们两个同期出道,莫禾却一直被谢连压着,现在拿了影帝,又好不容易抓了把柄,当然要借机发作。”
她喝了口饮料,慢悠悠地下了定论,“能把这两人凑到一块,也是绝了。”
说话间,谢连终于动了。
他脸上挂着从容的笑,连嗓音都是温润的,“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莫禾指了指自己空空如也的酒杯,“那你给我倒上。”
谢连伸手去拿酒瓶,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肘撞了下沉重的杯壁,酒液剧烈摇晃,杯子也瞬间歪倒。
深红的液体滴滴答答淌了一桌,其中有不少还顺着桌布,流到了莫禾腿上。
椅子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莫禾站起来,脸色阴沉至极,“你故意的。”
谢连但笑不语。
莫禾就是再想要发作,也得顾及着自身的形象,他深呼吸了好几下,在跟着闻讯赶来的服务生身后出去时,在谢连身后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彼时谢连正夹了块牛肉,他动作优雅,回头看向莫禾时,骨子里的冷漠终于露出来了些许,“我等着。”
亲眼目睹着两人交锋的纪皖皖点评道:
“你看,谢连心眼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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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才结束。
杨制片留了纪皖皖说话,裴年就先一步到餐厅外等她。
连城属于南方城市,因此哪怕到了深冬,路边的树叶依然绿着,风吹过来时带来一阵沙沙的响声。
几步外,谢连正单手插着兜和人打电话。
许是周围没人,他脸上再没了常有的笑意,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