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在他心中并没有什么太重的分量。”
原本屋里的人已经退了出去,只剩下驺吾几个近臣在,也包括一开始说错话的那个。
雪灰色衣袂挡在了烛光前,遮住了大半的光影。骨节分明的手拿着金丝剪修建着灯芯,眸光专注,仿佛没在意旁侧人在说什么一般。
语调都是那样漫不经心:“怎么会没有分量?要知道,当年的沈家啊,嫡长一脉几代才出了沈三娘这一个女儿。”
“沈家上下将人捧在了手心里,恨不得将家底都交付在她手中。”
修剪过的烛光跳跃着,又亮了了几分。雪灰色的身影又转向了下一道烛光,灯油滋滋作响,蜂蜡流下一行黄色的泪。
殷无声映着烛光的漆眸没什么笑意,唇角却漫不经心挑起。烛光下的手格外通透好看,金剪子悠悠拨弄着烛芯,轻叹了一声:
“那沈三娘虽为女子身,却是胆识过人,女扮男身跟着父兄也立下了不少战功。”
“可惜呐,沈家出事后沈三娘为安君心,便入了上庸为姜家妇。后来,凉州生变刺史与鲜卑人勾结,粮草被毁朝廷的援兵调不出来,是沈三娘带人回去悄无声息的将内应查出上报朝廷又亲自带了援兵救了一城百姓于水火。”
可惜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不容,所有人都将这功绩算在了沈三郎的头上。这些事,也无人知道,就连姜家也只是以为府里女君在庄园养病。
而那时候,秦州的驻军就在凉州与雍州之间。驻军将领皆是对殷无声唯命是从,就算殷无声在京中为质,该传的消息还是不会落下,所以这些东西皆是了如指掌。
沈忠朔平生为人最是刻板,恩怨分明,这一生从不欠人什么。唯独对沈三娘愧疚至极,那是一种很难言的感觉,那一城的人都欠着沈三娘一条命。
如今这份愧疚亏欠能补偿的地方,就只有沈三娘留下的独女姜婼了。
殷无声漆眸映着烛光,低声笑着,回了头带着凉意的视线扫过几人脸上:“都明白了?”
几人皆对主公折服不已,恭声应是。
唯有那最初请奏叫主公舍弃沈家的愣头青面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感叹道:“原来如此,属下想到了!”
几人视线皆朝他看去,望着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木正初向来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沈忠朔虽是收到了消息,但是主公处境危险,此刻婚事尚且没有木已成舟。”木正初赶紧道,“此刻属下若是他,此刻想的必然是如何阻止这婚事。”
几人沉了口气移开了视线,转头去看主公,也就他这点事能这么久才能想明白了。
木正初还在道:“但是既然沈忠朔对姜六娘问心有愧,有心补偿。若是姜六娘给外祖写信,求外祖襄助殿下,沈家定是莫敢不从。”
到底是年轻,否则他以为主公为何设计这一圈去谋夺那姜氏女好感?驺吾已经皱了眉,打定主意往后不要让此人再出现在主公面前。
再悄观主公面色,倒是心平气和,就是眼神颇有几分无语凝噎。
这小子倒是没有半分自觉,还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自顾自的继续道:“而如今主公已经证实,当年姜六娘流落魏兴被救,对那救命恩人心怀感激爱慕多年,为那恩人立了长生牌位六年间从不间断去上香进贡……”
听到这里,驺吾几个人终于觉察到不对来,想要将他拦住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明知道主公身边这样危险,姜六娘都愿意嫁过来,可见用情至深,实在叫人感动!”
周围空气一瞬就凝固了,甚至能感受到凉意如有实质的从心底窜起。驺吾直觉如芒刺背,就忍不住轻喝一声:“正初!”
雪灰色身影却侧过身,挡住大半烛影。长睫半垂漆眸直直望着他,薄唇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声音彻骨:“继续说。”
木正初受到了鼓励,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