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皆以为他那时候去秦州守孝了,只有皇帝和殷无声自己知道,他一直都在京城中,哪里也没去。
望着姜婼恍然相信的眉目,殷无声敛眉,将皇帝和长公主的嫌疑暂时划去。
就只剩下,谢氏和王氏了。
姜婼深信不疑,杏眸灿灿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望着他的眼睛,软声将所有记忆和盘托出期望唤醒他的记忆:“那是永和三年十二月廿六,在魏兴的上桉岭,那里有一片并不高的山丘和成片的松桉。”
魏兴,谢氏啊。
如扇长睫掩下凤眸中的幽幽暗色,唇角翘起。
他却觉得,怎么更像王氏。谢氏王氏两族,向来是不对付,若是事情定在魏兴,倒是更像王氏的手笔了。
只是,这时间……
她如何笃定,那个时间,他就到了魏兴呢。这样的谎言,根本毫无意义。
突然,他想到一个可能,眉眼顿时暗沉下来。
他促声问:“你那时候,可有告诉吾,你是哪家女儿?”
像是急于求证某件事情一般,倒叫姜婼差点吓了一跳。
她赶紧摇头:“没有,这样的事会影响女儿家的声誉,不能说的。”
实际上,是母亲交代过她,姜氏在外多有树敌。若是在外遇到什么人,勿要自报家门。
那双原本还带着探究兴味的凤眸,彻底暗沉下去。殷无声牵起唇角,做出安抚的姿态:“婼娘在此等候片刻,吾去去就来。”
姜婼瞧见他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也不好打扰他,就乖顺的点了点脑袋。
殷无声在柔和看她一眼后,转身时候,面色一瞬冷漠。
他倒是差点忘了,他的好皇叔为了造出他真的去了秦州的假象,真的会在路上模仿他的行事留下些痕迹。
就比如,在某地叫人随手救下一个孩子,再留下宣王世子的玉佩。
而这件事,必然会交给当时的亲信重臣去做,就比如谢家家主。
那枚腰佩,不出所料,应当就是他交给谢家老家主的那块。六年前所救姜婼之人,也是谢家的人。
玉清观时,李无为突然与他提起姜六娘多年前就去立了他的长生牌位。这样突兀的话,叫殷无声笑谈间就将李无为划分到了对面阵营。
怎么可能有什么人孩提时候就记挂着他的安危,每年为他祈福上香?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背后想要设计什么。一个姜六娘不够,那若是有个局外人来告诉他,姜六娘六年前就已经为他立了长生牌位呢?
断然没有人会从六年前就开始布局的道理,所以他就该对姜六娘深信不疑,将人慢慢纳入亲信范围,达到他们的目的。
那时候,他从不相信,会有人真的就将一份虚无缥缈的恩情记挂在心这么多年。
而如今,身后的少女却真真切切在告诉他,就是有人这样傻。
从前的违和感终于都有了解释,哪有什么多好的演技,身后那个傻子在他面前根本就从不遮掩。
只是,如今还差一个确定。
殷无声走出门,就有玄衣侍卫迎了上来,恭敬道:“主子,无为道长已经在戎字间候您多时了。”
按照计划,将李无为请过来,是为了试探姜婼的。如今却是用不着了,只要将李无为试探一番,便可以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事,本用不到殷无声亲自来,但是他就是去了。
银靴踏入门内,雪灰色衣袍上朵朵青莲绽开。
门内人干净都起了身,躬身齐声恭敬相迎:“参见主公!”
“诸位不必多礼。”殷无声眸色淡然,走至梨花茶桌边,低眸看着身着道袍躬身行礼的李无为,微笑着上前将人亲自扶起,“观主何必多礼。”
李无为哪里敢起,赶紧避开殷无声的手。额角发鬓都被戏汗濡湿了,一撩衣袍就单膝跪了下来:“小道李无为久闻宣王盛名,自认通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