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站起来,在床边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了,秋小蝉听见秋二娘在门口叫着“小青小青”追着沈彦出去了,秋小蝉推完沈彦感觉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她才知道什么红衫女子、白衫女子其实都不能真正伤害她,独有那个叫沈彦的男人承认这一切,自己才心如死灰。
秋小蝉爬在床边,和沈彦在小怀镇那一幕幕如水一般从脑子中流过,那一幕幕比画还清晰,居然全他娘的都是假的。
不能让他把离儿带着!秋小蝉的脑子迅速地转了起来:明摆着沈离没在白云客栈,那沈小青会把离儿放在哪里?
到这会儿,秋小蝉感觉自己有些冲动了,跟沈彦翻脸,怎么也该把沈离给找回来再翻,但那会儿她偏就一口气憋不下,半刻虚情假意也装不出来,就这会子,心口还堵着。
秋小蝉拍拍脑子:离儿明摆着那会儿没在白云客栈,沈小青会把他放在哪里?带在身边,但他明摆着要和山匪、叛军交战,不太可能交战的时候带个孩子,难道会在回丹阳的时候,把离儿带回丹阳?那个红衫女子说沈小青要和她们一起回丹阳城述职,那就偷偷守在白云客栈,等他们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带着沈离,自己在那个时候把沈离抢回来。
不,不可能,这一招沈小青肯定能想到,他这人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不仅在骗丹阳城那位和天下的人还在骗自己,而且就算那个时候侥幸能堵住,自己也打不过他们!秋小蝉正绞尽脑汁想如何把沈离抢回来时,秋二娘踉跄跑进来道:“蝉儿啊,小青他,他走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凶,不肯跟他好好说话。”
秋小蝉没说话,她无话可说,却听秋二娘道:“蝉儿,小青留了个小箱子。”
秋小蝉听见秋二娘应该打开了,然后还惊叫了一声:“蝉儿,这是金子吧,有十锭吧!”
秋二娘可能没见过金子,吃惊坏了。
秋小蝉知道天下之大,沈彦想藏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奶娃,太容易了,越想越气,对周围的一切似乎没了感觉,好像又回到刚被人从河里捞起来的那种境界,迷迷糊糊听见秋二娘十分吃惊地声音:“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嗓音十分尖锐像公鸭般的男子大声吩咐:“大胆秋小蝉,敢口出狂言,折辱贵人,来人,打!”
迷迷糊糊中秋小蝉被人拖出了房间,按到了地上,然后就有板子落下,疼得秋小蝉一哆嗦,反而清醒一些,她却咬着牙不啃出声,反觉得越痛越好,把自己对沈彦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的痴念打得烟消云散才好!
也不知道多久,秋小蝉感觉身体好像有一股热流顺着腹就流了出来,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耳边一直有啜泣声、求饶声。
之后秋小蝉感觉跌进了一个冰窟里,浑身冰冷,好冷,冷得灵魂在那具冰冷的身体里都待不住了,那缕魂魄在空中晃着晃着,好像来到以前很熟识的世界里,那个世界绝对不是秋小蝉的世界。
恍惚记得自己那一世,父母离婚,都不要她,就把她寄养在贵族学校里,周末就给她报了一堆兴趣班,她的记忆好像就是在学校和兴趣班之间徘徊,她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兴趣班是走马灯似的换,什么胎拳、蹂道、击剑、钢琴、瑶琴、舞蹈…,还有各种语言班,反正她也没长性,这个学两月,那个学三月,只要她不回家,乖不闹事,乖待在学校和兴趣班里,都皆大欢喜。
秋小蝉的记忆好像停在高中那三年,往前记不得了,往后也模糊了,独独那段没人疼没人爱的日子,记得十分鲜明,不过想想觉得那世更没意思,这世至少还有个关心她,离了她就活不去的秋二娘;还有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小奶娃。
秋小蝉猛地醒转过来,却见自己坐在后院的凉棚下,日头不错,只是身上盖着床小薄被子,秋小蝉愣了一下,自己和沈彦决别的时候明明是夏天,这一昏睡居然就睡到了秋末,这一觉未免睡得也太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