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乾喜欢姚建舟的七寸钉,一招就将康进喜的叨逼叨给封了喉。
耳边终于清净了。
接下来就到了他自己的表演时间,总不能真把所有事都推给个外人来干,且这也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老头身体再破旧,也给他提供了一次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那么做为一个有良知的年轻人,他必须不能忽略老头的委屈和伤痛。
都是捂在胸口疼大的亲生子,康乾很懂老头心里的那份失望,毕竟他自己的亲爷爷,也有过这么一个被亲生子气狠捶胸的失落时刻。
都是期儿盼孙的老父亲,却在多样化的不孝子面前束手无策,除了血缘天性,大约还应了虎毒不食子?
康乾摇了摇头,子欲噬其父,父焉能坐以待毙?
没有这个道理。
“建舟啊,把单子拿来给我瞧瞧,前头看伤就花了你不少钱,这住院费一交,你身上怕是没钱了吧?”
老头脸上敷满愁苦的皱纹,耷拉的眼角下透着慈爱的光,明明身无分文,却透着一种不白占人便宜的信念感,有让人愿意倾囊相助却不会担心其会赖账跑路的底气。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诚信。
姚建舟立马蹲到了他面前,神色里带着安抚般的宽慰,“没关系的爷爷,我现在给人修车,已经有工资拿了,养活你和我奶奶绰绰有余。”说完还小骄傲的挺了挺胸,与和康进喜对垒时候的态度完全不同。
可实际上他还只是一个修车学徒,每天跟着师傅累死累活也就只够他的吃饭钱。
康乾脑子里有他的轨迹谱,甚至有给他师傅打招呼收他当学徒的记忆,为的就是想让这个从小看到大,却在叛逆期被人带入歧途进了少管所的孩子,有一个能养家糊口的手艺。
破船还有三两钉,康钱事业线再平庸,也不能否认他所在的岗位上有与各行业人才打交道的机会。
他是没有权的小小办事员,但在一群喜欢拿鸡毛当令箭的同事们当中,他平易近人好说话办事快的性格,让他在几十年的工作中积累了很多熟面孔,且是能说得上话的那种熟。
只是他不爱喧嚣张扬,上下班时间稳定,没有忙碌的社交应酬,也没有额外的经济收入,两套普通的办事员中山装穿了一辈子,连自行车的链条断了都得自己修,真普通平凡到不会有人相信他有能帮忙办事的朋友圈。
木讷老实人的交际圈,就该是一群同样没有办事能力的失败者,受欺挨训默默承受是结局。
这类人自己立不住,别人想帮也帮不了,一个搞不好,容易被人指着鼻子骂狗拿耗子,回头人家亲亲热热还是一家,你就成了照镜子的猪八戒。
所以,很多看似不公平的家庭纠纷,只要上升不到出警地步,周围人大多选择睁一眼闭一眼。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么!
康钱这老头,大约就是属于这后一种立不住家长威信的老实人,一生被老妻挟制,老妻死后又被子孙拿捏,随和的大不计小不算,久而久之,他就成了儿子们的累赘,和被踢来踢去的皮球。
现在换了康乾,隔着层芯子,他可没打算像康老头那样纵着这些不孝子孙。
“老大既然来了,就把看医生和住院的费用一起算算给了建舟吧!别叫人小孩子忙前忙后的还要倒贴钱,这不合适。”康乾抬起眼皮夹了下康进喜,再开口说话时就眼神朝下,仿佛让儿子掏钱是多么难堪的一件事似的。
可我养你小,你养我老本来就是天理人伦,真父慈子孝的根本不会生出这种客套心理,能让老头从身心都产生这种羞于启齿的艰难感来,已经非常明显的说明了真实的父子关系。
远远的,康招弟觉得心酸,眼睛刷的起了一层薄雾。
康进财则一眼没敢抬的缩到了墙根处,低着头摒住息,想将自己的存在感抹除,然而,康进喜并不打算便宜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