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污迹的素白手指。
阿康将药递给五叔,弯腰收拾好药炉药壶正准备离开,五叔却没像往常一样送上名贵药材就走。
他捧着药壶,看看五叔,看看蔺章,想了想,一时没敢走。
他看见五叔朝蔺章拱拱手,一张老脸笑得像开了的菊花瓣似的。
“听说蔺郎君才学过人,乃是学宫榜首?”
蔺章意外地看他一眼,收起丝帕回礼:“只是略通文墨罢了,有幸得山长学监几分照拂,不足挂齿。”
学宫榜首也叫“略通文墨”,那其他士子成什么了?
“蔺郎君太谦虚啦。”五叔笑道,“其实最近家里有件事情想找郎君帮忙。”
桃枝打开手里一直捧着的锦盒,里头静静躺着四样东西:宣城制的笔,徽州产的墨,有澄心堂印的纸,还有歙州运来的砚台。
蔺章垂眸扫一眼,抬头看向五叔。
“蔺郎君有所不知,咱们商户人家没什么底蕴,家里藏书楼就叫藏书楼,客院就叫客院,家里人走熟了路,倒是没什么妨碍,只是有时候老爷同姑娘会客宴饮时,总是不大像样。”
五叔呵呵一笑,“这回姑娘去陆家做客,瞧见陆家亭台楼阁都有名号,什么明镜台、竹香院,七分雅致也成了十分,便想着若是咱家院子也都有个雅致的名号,岂不是好。”
“但是起名一事需得慎之又慎,若是能有个什么典故可供说道,便再好不过,姑娘思前想后,觉得能有文采担当此事的,非蔺郎君莫属。”
桃枝也走上前,锦盒之中,除了文房四宝之外,还有两锭圆滚滚的银元宝。
“这事是贺家有求于人,郎君受了委托,只管想名字写名字,至于人力调配,笔墨耗费,都不用管。”桃枝将锦盒放在石桌上,意有所指道,“若是还有什么旁的缺的,只管告诉五叔,或是告诉下人就行,不必烦恼。”
蔺章不由一顿,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沉吟一会儿道:“贺娘子过誉了,我不过是一介尚未出仕的士子……”
锦盒里的银元宝圆胖可爱,一锭得有五两,两块放在一起就是十两,阿康看得眼都直了。
看蔺章犹豫,阿康低声嘟囔道:“没出仕才好呢,那有官身的大人也看不上咱家。”
蔺章挑眉看向他。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蔺郎君前程远大着呢!”五叔连忙道,“不知蔺郎君还有什么顾虑?”
阿康撅起嘴,只恨自己没有读书的命,十两银子啊,那就是十来贯钱,都够他卖上好几回了。
几支笔,几张纸,居然能有这么多钱。
蔺章一时没答话,桃枝连忙道:“蔺郎君是觉得不够吗,您放心,这些钱只是定金,算是给您的润笔费,我们姑娘说了,您慢慢想,慢慢写,每写出来一个名字,”她咬了咬牙,“便能再得十两!”
天啊!
阿康数数贺家一共有多少处院子,一共多少处亭台楼阁,两眼一翻几乎晕过去,再看一旁的五叔,也是面色青黑,嘴唇发白。
五叔握住自己隐隐颤抖着的手,艰难地扯出微笑。
姑娘只叫他打着取名的旗号给蔺章送银子,却没说得要这么多银钱!
这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一番好说歹说,五叔留下银子,带着桃枝阿康一众下仆,以及那碗来之不已的补药走了。
院门关上,蔺章蹙眉看着桌上锦盒,敲了敲手指,神情似有不解。
稍晚些,待王安静悄悄落在院中时,蔺章直接开口问他。
“你把那些药材扔到哪里去了?”
“噢,殿下说的是上回贺家人送的药材啊。”王安挠着头想了好一会儿,“臣将那些药材打包之后,全部扔到药铺的门前了。”
蔺章语气沉沉:“药铺?”
王安还没觉察出不对,挠着脑袋憨厚一笑:“殿下只叫扔出去,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