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宫女的打扮,旁边那个则裹了件青灰色的长披风,两人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捡什么东西。
光看背影耿宁舒认不出来,不过不管是谁她都不想打照面,她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白果噤声,想趁着还没被发现之前先掉头走人。
可她的手还没放下来呢,那边就转过了头。
两两相望,有些尴尬。
“咳咳。”耿宁舒顺势把手捏成了拳假装咳嗽。
她穿过来以后还没跟后院里的其他女人打过照面,一眼看过去对不上名号。不过看那人长相端正却谈不上美貌,披风底下穿的是半新不旧的素色夹袄配秋香色的马面裙,小两把头上只插了两根银簪,她心里就有了数。
是宋格格,最早一位进四爷后院的。
照着原来的记忆,耿氏对宋格格的印象还不错,她没有为难过耿氏,见面还会善意地同她笑笑,如同现在一样,耿宁舒于是也礼貌地回了个微笑。
她还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尬聊,没想到宋格格起身朝她微微行了个颔首礼,就径自带着宫女离开了。
这让耿宁舒对她有了个偏正面的评价,作为同事兼竞争对手,像这样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多好,别跟那苏格格似的,明明是塑料姐妹花还非得拽着自己演姐妹一家亲的戏份。
未免再遇到别的人,她想打道回府,白果忽然指着前面惊喜地叫起来,“格格,您看,那里边有棵好大的白梅树!”
这一路过来都是普通的红梅,白梅倒是没见到,耿宁舒秉着来都来了的心理,决定去看看。
两人继续往里走,没注意到走远的宋格格在拐弯处停下脚步回了头。
望着耿宁舒的背影和飞扬的绯红裙摆,她的眼里闪动着一些嫉妒和更多的艳羡,等看到白果手里那一大捧梅枝,又添了几分落寞和黯然。
贴身宫女芳儿看着有些心疼,“格格,您又是何苦让她,明明是咱们先来的。”
宋格格语气平静,“不打紧的,香囊时时都好做,梅花还得开许久,也不急在今日。”
她的目光落回自己手上,握着的手掌摊开,里面是一方素白的帕子,薄薄一层蔫到卷边的红色梅花瓣随风微动。今日雪厚路滑,她想着不会有人来花园,才特意寻了这个时候来捡梅花瓣做香囊。
宋格格不由又回头看了眼耿宁舒,她正指挥着宫女去折府里仅有的那一株四爷最喜欢的白梅。
格格跟格格之间还是不一样的,耿格格就有底气折了全园子开得最好看的梅花,而她却只敢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拾地上的残花。
宋格格捏紧手里的帕子,又松开,沉沉叹了口气,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耿宁舒看过了白梅,从另一条路折返,两旁高的矮的梅树却光秃秃的一朵花都没开,“这些是死了吗?能折吗?”她的小雪人还差两只手呢。
“这是桃树呀,”白果又指着另外一棵高些的,“这是杏树,还有那边,是李子树,都还没到发芽的时候呢。”
耿宁舒看着它们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比起只能看的梅花,务实的她更爱能结果子的果树。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完年春天就来了,甜蜜多汁的水果还会远吗?
她拍了拍它们光溜溜的树干,默默在心里鼓励,要加油好好长,早点结好吃的果子哦。
回到屋里,核桃搬出一溜儿花瓶给耿宁舒插花。
她挑了个圆形矮墩墩的瓷钵斜插了一支造型曲折多杈的,放在窗前。白梅也有特殊待遇,独享一只细颈圆身的长口花瓶,放到了卧室,其他的就挤作一团的花团锦簇放案桌上了。
掉下来的几朵花耿宁舒也没有浪费,拿出去贴在小雪人的两颊和眉心做花钿,为它增添了一抹俏皮。
白果抖了抖花枝,上面残留的一点雪落在手上,她抬手闻了闻,一脸新奇地跟耿宁舒分享,“格格,这雪上也有梅花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