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知道季修铭的话有些夸张的成分在里面,别的不说,单是汪家就不可能因为还没落实的标而被大范围稽查。
招标公告还没出来,项目还没个影,再怎么跟项目相关的人接触,都可以找到理由解释过去,而且汪家这么多年的底蕴,哪是说倒就倒。
拿喻家和黎家做例那就更加无稽之谈,喻家和黎家的错漏均非这样一两句就能概括。
但是黎安没有再跟季修铭争论下去,并非真的害怕,而是他不想去赌,如今的季修铭就像是个疯子,正常人都知道,不跟疯子争长短。
那天季修铭什么都没有做,在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没能得到黎安的回应后,他没有再像先前那样露出可怖的表情,只是笑笑亲了两口,留下一句“早点回家”就走了。
黎安跌在沙发上时一身疲惫。
从未有人知道,他也没跟人提过,哪怕季修铭维持着从前的冷漠,两人保持着类似合租室友般的关系,黎安都能坚持着跟季修铭走完这辈子。
黎安是个极度缺乏感情的人,并非天生情感淡薄,只是因为自幼经历让他将感情放在“危险”的行列里,当遇到人过度靠近时,自我保护意识让他下意识选择远离。
而在这种前提中,他接受了季修铭,亲手将固封的内心开了一个口子。
感情会因为乍然出现的意外崩裂,却不会直接灭亡。
黎安知道自己还爱,但他也知道,他们如今面对的事情不是一句“理解”或者“无所谓”就能涵盖过去,黎安是个对感情极其慎重的人,从前他没想过会跟什么人共度一生。
不可否认最开始几年爱情很美好,黎安毫不怀疑季修铭那时候是爱他。
只可惜现实给他上了一课,爱情就和食物一样都是有质保期,鲜活的爱情可能只存在六年、五年或者更短,然而余生那么长。
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嗡嗡了两下,黎安没看。
几日的冷静在这一刻悉数溃败,他仰躺着笑出声,笑得很难看。
黎安本想着酒店住不了那就住公司,但是他低估了季修铭此次的决心,第二天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他人就已经坐在了黎安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杂志,在指针指向半点时站起身,亲自拿着黎安可怜的一点行李,笑得一脸温柔:“走,晚上我给你做糖醋排骨。”
黎安坐在办公桌后面没动,黑色签字笔在指尖翻动。
季修铭没听见声音转过头,瞧着黎安满含深意的目光,好脾气地又笑了一下:“或者你想吃别的什么?那得先去趟超市买菜。”
“你就究竟为什么……”这是黎安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虽说季修铭做的那些事情很不讲道理很混蛋,甚至让黎安怀疑他们俩是不是仇怨。可黎家重起也有些年头,季家想报仇还不简单,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大劲筹谋。
除去这点,黎安虽觉得可笑,但也忍不住去想,季修铭会不会也是想要挽留这段感情,只是他从小被宠,喜欢的东西都会被人亲自送上门,所以乍然不知道正确方法是什么,才会这样极端。
就像黎安从前小心地维持着他们岌岌可危的爱情,却因为缺乏经验和性格缺陷,就只能一味地装聋作哑,自以为做个鸵鸟不闻不问,那些在外面的传闻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觉得为什么?”季修铭露出一副你是不是傻了的表情,将那个小小的行李包放在办公桌上,绕到面前摸摸黎安的额头,“最近太忙累坏了?”
黎安没有躲,温热的掌心贴到额头上。因为没有得到答案,他仰头看着季修铭。
季修铭收手时捏了下黎安的脸颊:“当然是因为爱你啊,不然我何必大费周章断你逃跑的路?乖乖跟我回家,咱不闹了。”
说罢牵起黎安的手,拉着他绕过桌子,拎起行李包就要往外走。
虽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是项目组的很少会踩点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