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庄赫云左边的是一个胖胖的男子,田春达觉得他不太可能是交易者,因为那人随身带着一个双肩背包,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东西。没几分钟的工夫,田春达已经看到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汉堡和一袋薯片,另外还有水果、衣服之类的东西被翻出来又塞回去。这应该是个来自周边城市的球迷,是个大大咧咧的吃货——田春达暗暗判断——他不符合交易者的潜在特征。
庄赫云身后一排坐着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们是一个小集体,有男有女,很快也被田春达排除在嫌疑之外。
双方球员进场了,在中线附近列队向观众致意。很多热情的球迷都站起身来,向着主队队员们挥手欢呼。坐在庄赫云正前方的那个男子端着一个相机想给主队拍张全家福的照片,但他的镜头却被更前方起身的球迷挡住了。男子不满地推了前面那人,双方由此产生一场小小的争执。
通过这个细节田春达也排除了拍照男子的嫌疑——不仅因为那人表现得像是一个真正的球迷,更重要的是交易者不可能在这样的小事上和无关人员节外生枝。
比来比去,最可疑的对象就属坐在庄赫云右手边的那个家伙了。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直左顾右盼的,贼头贼脑不知想找些什么。有几秒钟他在偷偷地观察庄赫云,当后者转过脸的时候,他却赶紧避开了目光。田春达盯着此人看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规律,当这家伙的脑袋转来转去的时候,视线最终总是停留在附近的某个女人身上。
原来那是一个寂寞的单身汉,借着打量女人来消磨球赛开始前的无聊时光。
坐在庄赫云周围的人都被排除了嫌疑。难道交易者并不在她身边?这样的话,这片看台也许并不是真正的交易地点。
在绑架案实施交易的时候,绑匪临时更换交易地点的情况并不罕见,有时候甚至会连续换好几次。作为警方来说,能做的就是盯紧己方的交易人和交易物,毕竟绑匪再怎么变换地点,最终他还是要现身来拿赎金的。
田春达对这种变化也做了有针对性的预案。首先,绑匪如果要变换地点,他一定以某种方式通知庄赫云。从现场情形来看,这种方式只能是手机通信。而手机通信又有两种可能,电话或者短信。警方只要及时获悉通信的相关内容,就能提前在下一个地点布置设伏。
庄赫云此刻正戴着一副耳环,右侧的耳环其实是一个窃听器,信号与田春达佩戴的耳麦相连。如果有电话进来,庄赫云会把手机放在右侧耳边接听,窃听器正好能贴上手机的听筒。哪怕球场上的噪声再嘈杂,田春达也能听见来电者讲述的内容。
短信的话就更好办了。庄赫云已经提前把田春达的手机号码设在通讯录默认的第一位,如果收到绑匪的短信,她只要在阅读的过程中按几个快捷键,信息内容就会立刻转发到田春达的手机上。
所以田春达对变更地点这事并不担心。一切还是那句话:静观其变,见机而为。
晚八点整,随着一声哨响,球赛正式开始。场内的气氛也愈发热烈。这种气氛在主队率先攻入一球时达到了高潮。球迷们欢声雷动,雀跃不止。田春达和郝东也跟着蹦了几下——既然他们伪装成球迷潜伏于看台,那也得有点球迷的样子才行。
只有庄赫云依旧默默地坐着,她对球赛毫不关心,也无须伪装什么。
中场休息,部分观众离座来到场馆内——或去上厕所,或去购买饮料小吃之类的食品。人员流动起来之后,田春达便格外紧张,因为绑匪很可能会趁这个机会接近庄赫云。他只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
忽然间,却听郝东在他耳边说了声:“那家伙开机了!”
所谓那家伙当然是指绑匪,开机则是指那个留在快递单上的里劲松的手机号。技术人员一直在对那个手机号实施追踪,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