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们去吧,虽然是海底捞针,但我也得把鞋印检查过一遍。”安义刑警蹲在地上,苦着脸说道。
尸体平躺在解剖台上,田春达和郝东以及市局的法医穿戴整齐,分立两侧,孟晓春挎着相机做摄影师。
疫情之后,刑警所有的解剖工作,都必须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进行。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即便是身处条件好的有空调的解剖室,人罩在这密不透风的防护服里,也是极为痛苦的。不过,大到为了支持国家防疫,小到为了身边人的健康,没有人会偷懒。
死者穿着藏青色的棉毛衫和棉毛裤,一件灰色的夹克放在尸体旁边。从衣服外裸露的皮肤看,并没有明显的损伤,而且衣服上也没有血染,看起来死者并没有开放性的创伤。
在郝东观察死者面部、颈部和手脚的时候,田春达将死者的外套检查了一遍。外套的口袋里,除了一个钥匙包,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想而知,死者下楼的时候,也只带了钥匙和手机。
当然,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出门带这两件物品就足够了。
田春达打开死者的钥匙包,里面有几把普通的铜质钥匙,还有一把大众牌的车钥匙。钥匙包里很正常,没有什么可疑的物品。
“死者的面部有不少泥巴,他的眼睑球结合膜未见明显出血点,但是口唇青紫,指甲青紫,还是有一些窒息征象的。”郝东说。
“说不定是猝死呢,猝死征象和窒息征象没有多大区别。”张法医说。
“口鼻腔内和颈部,都正常吧?”田春达将钥匙包放进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又将整件外套放进了另一个物证袋。
“正常,没有能够导致机械性窒息的外伤征象。”
张法医说着,放下手中的止血钳,握着尸体的腕部,等郝东和他配合工作。
郝东、张法医合力将死者的肩关节尸僵破坏,让他高举双臂,这样才能将他的棉毛衫脱下来。
“尸僵较硬,应该是形成期;尸斑已形成,压之褪色;角膜中度混浊。”张法医说,“死者死亡不超过十二个小时。”
郝东一边拔出插在死者肛门内的尸温计,一边说:“室外环境,春天,死亡前十个小时,每小时下降一度,嗯,他差不多是十个小时前死亡的。”
田春达转头看了看解剖室的挂钟,时针指向中午十一点整。
“这样算,那他就是凌晨一点钟左右死亡的了。”田春达喃喃自语道,“和衣着情况倒是符合的,但是大半夜的,他去楼下做什么呢?”
“谁知道呢?现在问他,他也不会答了啊。”郝东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毛巾,对尸体的面部进行清理。
“看到没?他还是有伤的。”张法医指着死者胸腹部的条状红晕说道,“只是,损伤看起来不重。”
尸体胸腹部和四肢,有一些浅色的红晕,如果不是仔细看,确实不容易看出来。看来张法医在第一次出现场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如果漏看了这些损伤,很有可能就会把此案当成普通的猝死而略过,虽然现在我们还不清楚死者的死因究竟是什么,但是毕竟有伤,就有很大的疑点了。
一个地市级的法医,每年要看两三百具非正常死亡的尸体,而这些死者当中,隐藏命案的可能没有,也可能只有个别,这就要求法医们随时保持着警惕性,才能不让逝者蒙冤。
“酒精大法来喽!”郝东此时已经拿着一瓶无水乙醇走了过来。利用酒精擦拭尸体皮肤上不明显的损伤,有利于让有挥发性的酒精带走皮肤的水分,使得皮肤通透性增强,皮下的轻微损伤也就更加明显了。
经过酒精的擦拭,死者身上的浅色红晕慢慢暴露了它的真实面容。
“竹打中空。”张法医说。
所谓“竹打中空”,又叫铁轨样挫伤或中空性挫伤,是指圆形棍棒状致伤物垂直打击在软组织丰富的部位形成的一种特征性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