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初期,没有互联网,没有电视,甚至没有收音机。母亲在一旁备课或是做家务,父亲则陪我玩。忽然,也应该是偶然地,窗户外面有响动。
“听,外面是什么?”父亲脸上露出狡猾的神情。
“不知道啊,”我的眼神比他更狡猾。
“是大灰狼吧?”
“可能是吧?”
“那咱们去打它吧?”
“好吧,那你先去。”
此时母亲早已笑得前仰后翻了。
不久他俩带我去姥姥家,只记得最后的行程坐的盖着帆布的卡车。车厢内黑妈咕咚的,父亲盘腿坐在车厢地板上,偶尔透进的一束阳光照在他微笑的脸上。
从这次起,对姥姥家的记忆开始清晰了,之前的记忆都是模糊的片段。
我想要小鸟,三舅还真就为我逮了一只麻雀。他用根细绳拴住它的一只脚,将细绳交到我手上让我玩。不料一不留神竟给它挣脱,它顺着墙跟前的水洞眼逃走了。三舅不高兴了。逮住小鸟本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我是知道的。
四舅嬉皮笑脸地跑过来,他用一把带钥匙串儿的小刀,挑着一只血肉模糊的麻雀递给我。三舅不耐烦把他打发走了。
大舅心疼我,从他家拿来个鸡蛋要姥姥煮给我吃。
“喂,老大,今儿怎么不怕媳妇了?你家瓦罐里的鸡蛋可是有数的啊,”在场的村人纷纷调侃道。
“她回娘家去了。这是鸡窝里刚下的蛋,不在数!”大舅笑着回答。
大舅怕老婆由来已久,村里人人皆知。
一位老太太从村街走过,她的一只眼睛是白内障,这是我之前未见过的。
我很好奇人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而且,她本人知道吗?于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地冲到她前方,从下往上用手指着老人家的面部说:“你的一个眼睛是白的!”
她没有反应,因为没听懂。
站在屋内的姥姥,从敞开的木门不仅看到且听到了,说:“要悬死了咧!”
姥姥在西安陪母亲住过机关,听得懂普通话。
老家人似乎都知此事,每每见面,必被调侃一番。听母亲讲,那老太是舅辈们的奶奶,我的曾外祖母。父亲对我当时内心的解读——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