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刚刚开蒙,还没入学,还没取得童生资格……
确实如此!容泽长长叹了口气。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有他们一家,躲过了今年,明年呢,后年呢?
赵秀就像一把悬在空中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割掉他们的脑袋。
一阵风吹过,两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呵呵。”容泽听到容景轻嗤一声。
然后,他看着小女儿抬起头来,歪嘴一笑,“天凉了,赵氏该破败了。”
容泽诧异的看着她,正想问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她继续说到,“父亲,你还记得我们写的话本子吗?”
容泽点点头,他自然记得一清二楚。
容景笑的嘴更歪了,她眼神幽暗,“上个单元剧已经写完,接下来的单元剧,我构思了这样一个故事。”
“……”
“我觉得还行,父亲,您觉得呢?”
“还有,如果我们能想个法子,让某些人听到。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心动并行动呢?”
夕阳落日下,小小孩童笑的狡黠。
容泽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孩子,居然聪慧至此!
几日后。容景照例拿着书稿去找吴四。
钱货两讫后,她靠近吴四,眯起眼睛低声道,“想不想当英雄,拯救黎民痛打恶吏的那种。”
看着漂亮小男孩自以为满脸正气,实则挤眉弄眼的样子,吴四只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小祖宗,你又想干什么?”他低下头,不去看容景脸上丰富的表情。
“我有桩交易要同你做!”容景绷紧了嘴角,脸上一派高深莫测。
吴四依旧低着脑袋,问,“对我有好处吗?”
容景点点头,嗯了一声。
“成交!”吴四说。
这小孩虽然言语浮夸举止怪异,但却有能力重信义,比很多成人还靠谱。
他相信这个小孩。
第二日。
溪岗里,落叶河中。
十几个男丁站在河滩处,从十多岁到四五十,或是弯腰掏淤泥或是传递装淤泥的竹编簸箕。
正午时分,太阳高挂,直射在身上,让人感觉炙热无比。但腿下的河水却是凉凉的,特别是陷入河泥中的双脚,更是冰冷。
可以说冰火两重天。
一些年龄稍大或是身子骨弱的人觉得非常难受。
“我要上去歇会儿。”一个人说。他抬了抬僵直发麻的脚,缓缓朝着河岸走去。
“我也想上去。”另一人羡慕的看着他,“但我今天已经上去了三次。”
每上去一次,就要缴纳十文的误工费。他家境不好,只带了五十文钱。他得省着点花,因为还有近两个时辰的劳作。
“狗日的赵秀。”他怨毒的看向河岸上正坐在凉棚下,边扇风吃瓜果边监工的里长赵秀。
“小点声,别让他听到。”有人劝道,“我们还算好,今天就结束了。不像肖老三和张大柱,他们还有好几天呢。”
谁叫他们帮容泽说话,得罪了赵秀。
然而,肖老三和张大柱却并没有多少愤懑。他们平静的弯腰、站直,从河中掏起淤泥后再传运。只是他们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岸边的一丛月季。
“容家小子到底来不来?”肖老三低声问。
“不知道啊。”张大柱看着月季后空荡荡的一片,颇有些心神不宁。
昨日,容泽和容景又去了他家一趟。
容景问,“大柱哥,你想不想收拾赵秀?”
张大柱当然想,他一家人都想。
容景点点头,“好!如果明日你在河岸边那丛月季后看到我,你就这样做……”
听完容景的话后,张大柱傻眼了。这也太……太,不要命了吧。
见他满脸不可置信,容景高深莫测的笑了,虽然这笑容在张大柱看来更像是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