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里的恶鬼,要拖所有人丧命才肯罢休。
何桑的小腿上很快就被咬出血迹,他眉头紧蹙,不轻不重地踹开了对方,芸娘才刚被他踹开松手,便又要朝何桑扑过去。
阿箬与寒熄从后院走到药堂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何桑腿上的伤口不碍事,很快就会复原,但苏妍的咳嗽声阵阵,小姑娘嘴唇都发紫了。
阿箬蹙眉,伸手比了个结印,在芸娘周围设了结界,琉璃罩从头盖下,芸娘的咒骂顿时消音,医馆里的人只能看见她似乎被锁在了一个看不见的牢笼里,拼命地拍打结界壁。
这一切顾风都看在眼里,他的脸已经高高肿起,身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了几道血痕。他看着被困在结界内的芸娘,看她面目狰狞地要从结界内挣扎出来,她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浑浊,完全倒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
顾风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在他爹刚死后没多久,而那富家公子还愿意来小院找芸娘时,芸娘与顾风的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她做饭会给顾风多留一份,在顾风帮忙做家务时也会笑着说一句“这个儿子没白养啊”。
可后来便不是这样了,后来那个富家公子找了别的女人,很少来芸娘的院子里,芸娘便憎恨那公子,也憎恨顾风的爹,赠很顾风。
她恨那公子负心薄情让她成了与人野合的恶毒女人,恨顾风的爹当年没权没势才叫她生了异心,也恨顾风成了彻彻底底的拖油瓶,因为那公子只要看见顾风,就会想到芸娘那死了的前夫,便更不愿意来找她了。
芸娘开始怨天怨地,她变得神神叨叨,有时心情不顺了便会打顾风出气,后来见顾风皮相好,动了要卖他的念头。一切都是从那时才开始转变的,可即便是顾风被卖了再回来,他看见芸娘的眼睛,也时时保持着笑意,不论是发自内心,还是谄媚讨好。
渐渐就不这样了,顾风原想着他被卖了也没关系,正好给芸娘多一些钱,反正他早晚会回来,他的家在东陌城,芸娘是他的娘亲,他除了这儿,还能去哪儿呢?
他一直不肯说话,是因为芸娘打他最狠的那次,只要他出一点儿声音就嫌烦,所以他干脆就装作哑巴,安安静静地反而能少一些打。
顾风不知道芸娘为何会恨他,可他知道别人家的母子不是这样的,别人家的母子,也不会闹成今天这种地步。
明明他处处忍让顺从了,可还是讨不了好。
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芸娘的心态逐渐变化,她卑躬屈膝地去迎合男人,她认为只有那些男人才能带来她想要的生活,才能证明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她不会回头去想或许一辈子平平安安地与一个农夫过活也很不错,她也不会去想即便没有丈夫,只要把儿子养大成人了也可以顺遂一生,她想的只有她自己。
想的只有……她若嫁给一个男人了,不论那个男人有多混账,也可叫周围街坊领居看看,他们瞧不起的女人,不论如何也有人要。
她的脑子坏了,心也病了。
如今,人也疯了。
芸娘的目光转向了顾风这边,即便她的声音无法从结界里传出,可顾风从她的口型依旧可以看出来,她在喊他,在骂他,怪他,让他把她放出来。
顾风没动,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即便他把命都奉献给芸娘,芸娘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她不会要他这个儿子的。
而他这辈子,注定得不到亲情。
见顾风挪开视线,芸娘喊得更狠。
阿箬只在今早公堂里见过她一眼,知道这是个对儿子不好的妇人,现在再看,何止不好?这女人简直是疯了。
两个小药童睁圆了眼睛站在一旁看着阿箬与寒熄,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心想还好刚才他们拦着阿箬时,何桑让他们放行,看来不放也不行,这两人应当是玄术大师吧?
他们听说过擅玄术者,会设阵画结界,如今被他们亲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