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的铺面大多带居住的房间,靠转角的那栋房子原本是间车库,卷帘门升起,一辆铁皮三轮被人推出来。
推车的人是个老伯,穿着白背心,左脚微坡,出门时没注意,金属车轮骤然撞上门槛,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枝头的鸟雀骤然惊飞,祝屹的笔蓦然在试卷上拖出一条长痕,没忍住,从里间冲出来:“我不是叫你小声点吗!”
老伯好不容易将小三轮推出去,同样被他吼得吓了一跳:“不就是一点声音吗?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我早跟你说了我在写作业,现在思路都被打断了,你说怎么办?!”
“这不是门口有东西撞到了吗?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况且我出来帮你把门的都关上了,哪里知道这都能吵到你啊。”
“你说要出去摆摊的时候我难道没提醒你要小心门槛吗?你自己不是也答应了吗?!”
“可我这不是一下子没记起来吗,而且我出去摆摊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吗?要不是为了供你读书,你老子我还用这样大热天的往外跑吗?”
“……”
热空气将人蒸得头昏脑涨,将人的火气燎烧得愈发易燃易爆。
眼看争吵就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祝屹深吸一口气,直接扔了笔,风似的跑出门。
结果却差点撞上外面经过的人。
他看清来人的脸,身形忽然僵住:“班,班长?”
纪礼也愣了下,但没他那么不自在,用平常的语气打了招呼:“你好。”
不远处的老伯一边将小三轮往这边推一边喊祝屹的名字。
祝屹匆匆低头,慌慌张张地往回跑,很快便消失在车库门口。
纪礼收回目光:“走吧。”
应云生带他出来这一趟的目的地就在前面不远,是一家粤菜店,只在门口贴了张a4纸,上面印着店名“棠居”,完美融入周围电线杆上小广告里,生怕别人发现似的。
里面的空调设置在二十度,老板娘穿着衬衣和针织马甲,放下手上的绣花针,看清来人的脸时,眼里有明显的讶异:“云生?你……带同学来吃饭?”
应云生“嗯”了一声,接过菜单。
店里面积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两边靠墙摆了几张方桌,墙壁贴着明黄色的墙纸,上面挂着装裱好的绣品。
纪礼一边走一边看墙上的刺绣,不知不觉到了后厨的窗口边,听到旁边连接着后厨的绿色帘子里传出隐隐约约的交谈。
“云生?你怎么来了?”
“我来付钱。”
“你想来就来,不用给钱。”
“钱我放这了,要是不够你再找我。”
“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应云生没接这句话,掀开帘子走出来,而后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纪礼。
“饭钱是多少?”
应云生静了两秒,实话实说:“七十二。”
两人均摊的话恰好超过前几天他送他的那盒大福的价格。
纪礼没出声。
应云生知道他一定想得到这一点,也知道自己算得这么清楚其实是在把两人的关系往生分推。可如果可以,他其实更希望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金钱这层关系。
老板娘刚走出来就看见这一幕:“菜好了,你们俩这是……?”
纪礼收回目光,走回座位上。
对方没有说要aa,应云生却松了口气。
老板娘把他的反应收入眼底,上菜的时候朝纪礼我介绍:“我是云生的姑姑,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随他叫。”
纪礼笑了笑:“您好。”
店里除了他们没别的客人,饭菜很快就上齐了。
纪礼平日里随别人外出也很少碰外面吃的东西,只是粤菜向来以鲜香和清淡为特点,里头油盐辣椒都很少,反倒意外地和他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