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正题:“这附近有没有一位姓白的老师,男的,大概应该已经七十多了吧。”
他倾顿了顿,稳住情绪继续补充道:“他有个女儿,难产死了。”
“你是说白老头?”老板说:“人早不在了。”
“不在了?”陆君倾怔住。
老板见他脸色骤变,忙问:“你是他什么人,打听这些做什么?”
“那,那他还有家人吗?”陆君倾眸光闪动,艰难道:“我,我是他一个学生的儿子。我爸爸以前受过这位恩师的关照,我想去看看他。”
老板连连摆手,“哎,算了吧。你还念着人家的恩,人家可不一定会承你的情哦。”
陆君倾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原来白家的女儿未婚先孕,白老师被气得不轻,把人赶出去后,自己也一病不起。这事渐渐在镇上传开,老两口在乎名声,便关着门不再与邻里来往。
后来老两口又收到女儿难产的消息,听到一尸两命,老太太天天在家以泪洗面,埋怨老头子,白老师自己也内疚后悔,没多久人就走了。
陆君倾垂着眼眸听完,一言不发,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挺可怜的。”
陆君倾松开咬得发白的唇,“可是为什么不要去看她?”
老板叹息,“女儿老伴相继离世,那老太太的性格变得暴躁孤僻。”
“白老头走了没多久,白老太拿祖宅换了一间小门面,在这街上卖起了汤圆。”
陆君倾:“卖汤圆?”
“听说是她女儿爱吃汤圆。”老板继续说道:“那店里没什么生意,街坊邻里看她可怜,主动去给她做生意,但一个两个都被她骂着拿扫把赶出来。后来,渐渐就没人再自讨没趣了。”
老板又叹了口气,“唉,不说这些了……咦,这画不错!”
他视线落在陆君倾立于墙角的画上,起身走过去,“这画的就是我们后面这条河吧?”
陆君倾还在想白家的事,呆呆没有反应。
老板站在画前欣赏了好一会,越看越喜欢,“你这是拿去卖的吧,多少钱?”
……
打听到消息,画也卖掉了,没想到今天格外的顺利。陆君倾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面馆,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欣难产临终前要把他托付给一个外人了。
他朝着面馆老板口中的汤圆店走去,宝蓝色的醒目招牌下,一个老太太站在大锅前忙活着,银白色的头发,蒸汽缭绕让她的脸看不真切。
曾经几次经过这个门口却从未想过,这老太太就是自己要找的亲人,陆君倾心潮澎湃,深吸一口气,停下自行车缓缓走进去。
左右墙上装饰着雕花木板,挂着平安结,店面不大却装点雅致。
有客上门,老太太只撩眼看了一眼,继续低头搓着手里的圆子。陆君倾望着店头墙上的竹签菜单,目光悄悄打量着她。
还算红润的脸上,已填满上了岁月的沟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悲痛的遭遇,眼睛下那双大眼袋格外醒目。
“一碗黑芝麻汤圆,谢谢。”他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五块。”对方并没察觉出异常。
接过钱,在红格子围裙上擦干净手,老太太熟练地捞起几个圆子下锅。陆君倾站在旁边,一瞬不瞬地看着,鼻子渐渐开始发酸。
他杵在门口没动,老太太终于抬头瞥了他一眼:“里面找位子坐。”
白糯糯的圆子,陆君倾食不知味地吃完了。
店里冷清,此时就他一个客人,他舍不得走,起身过去:“奶奶,麻烦再来一碗。”
“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以后不要再打我电话!”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他一跳,陆君倾定睛一看,原来老太太握着个老式手机,正在打电话。
他抿着唇安静站在一旁,老太太挂断电话,脸转了过来:“做什么?”
“麻,麻烦再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