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呀!”
朱颜坐在挡风的软轿里,听了这话,示意停了轿,抬手掀起了帘子,就着明瓦宫灯的火光,打量了一番轿旁的苏婉清,面前的人,简直脱胎换骨,没了那份怯弱,倒愈发明艳动人了。
虽有三个月未见,但苏才人的事迹却没断过。
因她下过令,不要传宫里的事,芙华宫没人会特意在她面前说起,却也堵不住旁人提一两嘴,大体能拼凑个一二来。
她是至今为止,狗皇帝后宫里唯一被降了位份,还有恩宠的人。
“只这一条路,我没觉得巧。”
朱颜淡淡道,盯着苏婉清额间那枚蝴蝶花钿,不仅遮了额间的那道疤痕,蝴蝶画得栩栩如生,反而增添了一抹丽色。
到底是女主,光芒无法遮掩。
只是听了朱颜的回话,苏婉清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虽早听说过、也见识过这位朱美人说话梗直,但猛地对上面前这位与她斗了大半辈子的死敌有八分相似的朱美人,这种直白的说话方式,一时间,她还真无法接受。
上辈子,宫中沉浮大半生。
她真没见到过这种人,宫中能活下来的,谁不是七窍玲珑心,九曲十八肠,弯弯绕绕多了去。
这样的人,竟然能独得皇上厚爱。
苏婉清突然间觉得,她好像一辈子也没看懂皇上。
苏婉清看着从容收回目光、从容抬手示意起轿的朱颜,忽然间清醒过来,也明白过来。
一切,不过是恃宠、仗势。
所以才能随心所欲。
这偌大个后宫。
竟没有一个比眼前这位朱美人清醒,前世的朱贵妃争了一辈子的东西,竟然让眼前人唾手可得。
直白好呀!
眼瞧着轿子要走了,苏婉清追了两步,“美人,听说你二妹右眼角有粒胭脂痣,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朱颜陡然叫停了轿 。
“听宫人说的,两年前,陛下特意下了恩旨,召你亲人入宫,你嫡母和二妹一道进宫来探望你,宫里有人见过,美人怎么忘记了?”
笑语盈盈,却是笑里藏刀。
这瞬间,朱颜在苏婉清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恶意。
两年了,可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这事。
这样看来,恶意就更明显了。
朱颜望着苏婉清道:“苏才人,当日阿稷年幼无知,我替他向你赔罪,我只希望,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她与苏才人唯一的过节,就是这件事。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朱颜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还是你确定,你现在就要和我结仇。”